冥府。第二殿。
偌大的殿堂里只在进门处点了两盏星火灯。空荡荡的大殿,寂静又黑暗,乍一看还有些骇人。
一只纸鹤从殿门翩然飞入,直向大殿深处黯淡无光的地方飞去。阴影中有人忽然伸出手,那纸鹤就慢慢停在了他的指尖。
纸鹤化作一道轻烟,大殿中响起女人清冷的声音。
“你家小朋友很担心你。另外,他的手伤没问题。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坐在暗处的男人无声地笑了笑,墨黑的眼眸被染上一丝暖意。
不过转瞬间,殿内的烛火一盏一盏从大殿正门被点亮,直到他座前。殿内无风,两边的烛火却无风自动。
“秦广,既然来了,就别玩儿这种躲躲藏藏的把戏了。”男人轻叹一声,却没有起身的意思。
这句话说完,男人座前三步远的距离,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慢慢显形。
“这不是为了掩人耳目。要让那些个家伙知道你回来了,你以为你还走得掉?”秦广摇了摇头,低头与他对视片刻,“……你用了血涂之阵?”
楚江没说话。
秦广叹了口气:“你实在是太乱来了。”
楚江摊了摊手:“被说我秦广,换了你,遇上那种情况,你会做和我一样的选择。谁叫当年的冥帝定了这么个奇怪的规矩,要限制我们在人界的力量呢。”
秦广笑了笑:“你倒是省事,直接把那黑龙丢回了混沌除开。”
楚江抬眼瞟了他一眼:“秦广,你倒是对我的动向知道得一清二楚嘛。三世镜是这么个玩儿法?”
秦广咳嗽一声:“别误会,我没兴趣监视你。只是之前你手下那个鬼差慌慌忙忙跑来找我,我才破例查探了一下你的情况。”
楚江冷眼看他:“嗯,然后你就坐看好友被吊打?”
秦广哼了一声:“难道你要让我来加入被打的行列?而且,我不觉得你需要我出手帮忙啊。”
楚江默然看着他。
秦广咳嗽一声:“这次受伤正好让你长点教训。要知道,能力有限,就不要做能力之外的事情。”
楚江嘴角微微勾起,语气逐渐变得危险:“你在暗示什么?”
秦广背脊上蓦然一寒,转了话题:“你的伤。”
楚江:“……”
秦广道:“我既来了,自是来助你。伸手。”
楚江与他对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谢谢你,秦广。”
秦广摇了摇头:“何须这么客气。”
楚江微微抬起手臂,从袖露出来的那只手,正只手掌连带手腕手臂都被浓重的黑气缠绕。这是血涂之阵反噬的结果,煞气侵入筋骨,蚀骨剜心。这也是他只能一直坐在大殿中疗伤,哪儿都不能去的原因,他须要借助冥界的幽冥之气才能将血涂之阵的煞气慢慢化去。
秦广手掌向下,隔空覆在他的掌上,幽冷的灵息渐渐从秦广身上渡到楚江体内……
……
药庐。日上三竿。
也许是药庐里的药草气息有安神的作用,又或许是从华凌口中证实楚江还活着这个消息,年小初睡了这些时日以来第一个安稳觉。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然后发现自己是起的最晚的一个。
一干人都在楼下等他。
年小初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下楼,跟华凌他们打了招呼。
“诶……今天医馆,不开门?”年小初惊讶地发现本该门庭若市的医馆此时竟然一个病人也没有,异常清静。
华凌笑了笑:“嗯,今天就你一个病人。”
年小初摸了摸头:“这……怎么好意思。”
华凌道:“不用不好意思,帮你治病这笔我会算在楚江头上的。他没脸没皮惯了,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年小初:“呃……”
华凌看年小初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呆样,莞尔一笑:“饿了吧?先吃饭吧。有了力气,下午治疗才有精神扛。”
年小初狂点头。
还真别说,青阳这熊孩子捣蛋归捣蛋,做饭的手艺那是没的说,昨天晚上已经大大的让他们惊艳了一把。
不知道今天又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年小初屁颠屁颠地跟着华凌转到后院的小饭厅然后看着桌上的……
清粥?只有清粥!
难道昨天吃太多把人家存货都吃光了。
华凌看年小初愣着没动,主动走到桌边帮他盛了一碗粥:“吃点清淡的,也别吃太多,我怕你下午吐出来。”
年小初:“……”为什么从昨天起,就要不断地渲染这个治疗过程是多么的恐怖,多么的鬼/畜……他本来没觉得什么,现在道真有点吃不下了。
年小初默默喝粥,看见大家坐了一圈只是围观他吃饭,心下觉得很诡异,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勺子:“我说你们,怎么都不吃?”
“因为我们都已经吃好了啊~”青阳小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还特意再泼上一桶冰水,“我中午给大家做了醉鸡,烧鹅肠,剁椒鱼头,上汤竹荪,还有……”
年小初默默抬起手,捂住了耳朵。
青阳小盆友,熊孩子一百年,没治。
华凌咳嗽一声:“好了青阳,你别欺负年小弟了。”
年小初转头看向华凌:“话说,我之前就想问……青阳到底是……”
华凌看了青阳一眼,对着年小初微微一笑:“是什么?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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