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卿的老板,对我们这么赶尽杀绝真的好吗?
我这一生都没跑过这样快的速度,虽然这也不是第一次抱着沈月卿逃命了……可比起三年前在南诏眼睁睁地看着他被砍杀的时候,现在的情况真的好了太多。
至少我还能带着他一起逃。
至少……不用再看他死一遍了。
以往在宁王府因采摘野果训练出来的跑步特技彻底施展了出来,能力落实到了实践中。我那一点不合时宜的得意很快就遭到了报应,等到终于钻进一个营帐时,我的腿部已经中了一箭。
营帐内只有一个看菜管粮的老头,在他反应过来叫人之前,沈月卿就已经出手把他打昏了。
我气喘吁吁地背靠着一堆圆头白菜坐了下来,心中盘算着等会儿该如何怎么把人藏进白菜堆里。
沈月卿眼尖地看到我小腿上的断箭,俯身替我按住了腿。
“……朱珠,是我连累了你。”
断箭没伤到骨头,但从皮肉之中剥离出来的时候还是钻心的疼痛。南诏的箭头并不是光滑圆整的,尖端都是凹凸不平的螺纹,这种设计出自沈月卿本人之手――好气啊,又舍不得打他。
“没有你,我早饿死了,又哪来今天的朱珠呢?没事,幸好箭头没毒,不然我可能真的就危险了。”
毒贵啊,所以罗厉才没有舍得涂。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物价飞涨。
沈月卿从衣袖上撕下半截衣料,替我将小腿上的伤口包扎了起来,还认真地绑了一个俏皮的蝴蝶绳结。
“师父也是第一次当师父,会有些当的不好的地方,”沈月卿一顿,替我扶正垂到眼角的碎发,“我不是替自己开脱,假如有当的不好的地方……你就等着看我的进步吧。”
他没有说“你就原谅我吧”,而是说了“你就等着看我的进步吧”。
聪敏如他,总是推陈出新。
我笑着抱住他的胳膊挠了挠:“好的好的,我会等着看的。”
目光又转回了此处粮营。
除了大棵堆成山的圆头白菜,还有大块的风干肉,以及……一袋一袋的面粉。
南诏人的主食大多是面食,地域原因,水稻长势并不好,经常是颗粒无收,因为与西凉互不通商的原因,西凉的大米也卖不到南诏去,南诏虽然有“古代袁隆平”的罗寒,但培育出来的新型水稻毕竟还在试验阶段,没有大规模种植,所以能够享用的人并不多。
面粉……面粉,天干物燥之时,面粉可是个危险品。
“跑不掉了吧。”
罗厉已经站在了粮营门口。
我正举剑挑破了一袋面粉的封口。
腾起的白色面粉落了我满满一身,而后又纷纷扬扬落在了地上。
空气中的尘埃都染上了极致的白色。
整个粮营的外边应该已经都被兵卒们包围了。
罗厉见我正在划破面粉的口袋,眼神一凛,一掌向我打来,沈月卿挡在我面前,回击他的一掌。
两人都是内力高深又久病未愈的高手,一时之间竟没有分出胜负高下。
……又或许都是在死撑门面吧。
我终于划破了最后一口袋面粉。
而后我剑尖上挑人往上腾去,惊鸿的剑光裹挟着剑气,将整座营帐的帐顶都掀了开来。
然后在剑光中化成了无数块碎片。
外面都是整装待发的兵卒。
还有一脸肃杀抱剑而立的罗寒。
我用尽浑身内力,掌风将白色的面粉震荡开来。
……这片土地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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