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灿不招惹他,递上几张纸巾,静坐待他头脑降温。过了一会儿,酸菜饺子上桌了,他望而兴叹:“我看他小名叫饺子,猜他一定喜欢吃饺子,这盘饺子就是专门为他点的,这下他吃不上了,怎么办呢?”
他抱臂想了想,眉毛一挑:“小舅,您知道他们住哪儿吧,我们打包给他们送过去好不好。”
胜利不假思索拒绝,不肯拿好心去喂白眼狼。
灿灿耸耸肩,自言自语:“这份饺子买68块钱,黑子说他们乞讨五天只挣到两百三十七块八毛钱,也就是说在街上守一天连一盘饺子都吃不上,多可怜呀。我记得电视和新闻上都说职业讨饭挺来钱,运气好一个月比高级白领还挣得多,他们的业绩怎么就这么差呢回头帮他们研究研究。”
常人不理解天才看世界的眼光,胜利听了很郁闷:“我刚刚才夸你聪明,结果转眼打脸,还研究呢,要钱是光荣的事吗”
灿灿看他的眼神也像看傻子:“小舅,我家又不缺钱,干嘛还问别人要啊?”
今天以来,他说过的话里就属这句尚显孩子气,而天真往往最能披露现实,比如《皇帝新装》里那名诚实的儿童率直揭穿浮夸谎言,令皇帝丑态毕现,令世人尴尬不已。
“人人平等”、“工农无产阶级万万岁”不过口号,和其他国家一样,等待无产者的无非是颠沛流离,穷困潦倒。社会资源掌控在少部分人手中,这些人操刀切割国民经济蛋糕,大块的留给自己,小块的分给附庸,零星的赏给平民,最底层人士甚至分不到几粒渣。
物质财富的巨大差异,造成地位、处境、思想、观念种种悬殊,就像灿灿和饺子,做为同龄人,一个锦衣玉食,小小年纪坐享荣华,一个温饱堪忧,流落街头卑微行乞。如无意外,随着年龄增长,他们的差距会越拉越大,灿灿能借助雄厚的资本爬向金字塔最顶端,成为所谓的“社会指导层”,饺子则必须在赤贫线上摸爬滚打,除非贵人提携,否则出人头地的机会微乎其微,搞不好一辈子都得同贫困作战。
这就是赤、裸裸的命运,残酷、直白、不公,唯一平等的只有死亡,可是谁又甘愿把死当做生活目标,浑噩地虚度光阴?因而常常由不甘产生希望,希望变成失望,失望引发愤世嫉俗,制造出无数扭曲的心灵。
胜利被刺中哑穴,凝神许久,丧气地问外甥:“灿灿,你和饺子黑子年岁相当,你生来就是小少爷,他们却要做小叫花子,对比一下各自的人生,你觉得公平吗?”
灿灿也不大开心,低头加摇头:“是不公平,可这种现象太多了,我看书看电视,从古至今全世界都这样。”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人类世界会有贫富贵贱之分?”
“……释迦牟尼也曾思考过这个问题,我要是知道答案,我也成佛了。”
胜利笑着按住他的小脑袋:“我是凡夫俗子,不配思考这么高深的理论,你也许行哦。你看你智商高福气大,心肠又这么好,说不定是哪位菩萨转世,前来普度众生的,将来做个慈善家,专门救助穷苦孤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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