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道:“这个文教授在我上大学的时候就是这样子,我没被他带过,不过在他门下的学生,一个个的就像你们现在这个样子,既怕他又敬他。”
片刻后,他来抱我,笑着安慰说:“《离骚》对你们学古文学的来讲不难吧?”
“你想简单了,单是背《离骚》这倒不难,可恨的是他要我们把后世凡是引用借用化用以《离骚》为典故写出来的文章诗词全部都要理出来,还规定要么按年代顺序理,要么就分门别类的理,他说他手里已经有了一份成品,等着我们交上去对应着有漏的错的,直接挂学分。这哪是为人亲和性子随和的教授,简直就是我们的克星,十八层地狱爬起来的魔鬼!他可还不知道这学校里都还有很多人不会通篇把《离骚》背下来呢。”
“这确实太固执苛刻了,没能商量商量”
“怎么没商量?可没用!”我从椅子上站起来,义愤填膺地说:“文老头说要么背《离骚》加理后世的文章著作,要么就《诗经》‘风’‘雅’‘颂’三百零五篇全部背下来,不能漏了一篇不能背错一个字,你说这谁做得到?”说着伸出手指来比划,脸红脖子粗的继续道:“估计就算是把屈原、李太白、杜子美、刘梦得、欧阳修、柳三变、苏家三父子、曹家两父子、李重光、易安、香山、容若等等的全给挖出来,让他们这些大文豪大学士来这么一遭,也估计他们宁愿长睡地下,也不愿重生后还没看见一天的太阳就又被折磨至再死一次。”
“噗嗤……”某人笑得翻天覆地,手握心口笑得喘不过气来了,笑道:“你这都胡说什么呢?还要挖出那些大文豪来,早至一千多年,最晚的都是两三百年了,你这不是更让人为难吗?哈哈哈……”
“哥,平思,我的好平思啊,你就可怜可怜我心疼心疼我呗,《离骚》我自己去背,但是那……理后世文章的事,你能不能替我代劳了?人家上个学可累了,那老头实在是难应付得很呢。”
“我又不是古文学出生的。”
我蹲下身去,抱着他又是称赞又是亲吻又是撒娇的,非要把他磨得点头答应了才会放开他。委屈可怜的说:“你要谦虚我拦不住,但我明白你在文学方面的造诣简直比我们学院院长还要丰富几分,你说过的只要是我要的,你都拒绝不了,难道你忘了?我这是老天怜爱,把你赐给我专门帮我渡劫的。”
“那老天是惩罚我了?让我投入红尘来跟你这千年的鬼灵精厮混。”
记得15岁那年他说的会宠着我惯着我到18岁,可到如今他还是宠着我,我都23了。软磨硬泡的缠着他,他哪还能忍心拒绝?头一点口一开,就会应承我所有的要求。
到了年底学期期末的时候,文老头又想出了一个新招来。
临近下课前一刻钟,他就结束了课堂教学,这在几个月里简直是太惊奇太意外,因为素日里单是不拖堂都够我们烧香礼佛念阿弥陀佛了。
文老头从讲桌后面的椅子上站起来,就着那四四方方的讲台走来走去,我们一群年轻后生,双眼紧盯着他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的身影,最后他停在讲桌中间,一只手撑着桌面,一只手随意翻着刚才的讲义,然后突然把前额往前埋下来一点点,架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也跟着往前滑了一点,文老头一双鹰一般犀利尖锐的眼睛慢慢打量课堂上坐着的所有学子一圈,跟随着他的眼光我们的心也跟着是紧半拍又漏半拍的,心想:“这老头到底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老朽不才承蒙院长的厚爱,给在坐的各位上了小半年的课堂,也承蒙在坐的看得起我这穷酸的秀才,这小半年来没人旷课,也没人在课堂上插科打诨,故老朽今天在此先谢谢各位这几月来的认真听讲。”他说得谦虚虔诚,随后又道:“这堂课是今年的最后一堂课,明天开始就要放假了,老朽在此也先给各位道声新年好。但是……”
“但是”后面的话才是重点,文老头习惯性的“先礼后兵”这是众所周知的,他客客气气的说承蒙谁的厚爱,承蒙谁的看得起不旷课不插科打诨。我的老天,这老头是装傻呢还是装不知道?他这么严肃这么苛刻,试问谁还敢旷课谁还敢插科打诨,怕是不想平平顺顺的毕业了吧?别说我们就是连院长跟他说文学的时候都会变得结巴说话不利索,还承蒙厚爱?文老头啊真是人见人怕又人见人敬,着实有十大把刷子可以把你刷得里三层外三层。
所有学子都在倒吸凉气,等着他的下文。然后他停顿够了,气氛也营造好了,便又徐徐说着:“昌黎先生曾在其《进学解》中有劝言所云‘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所以老朽今日便听着前人的教诲,不能让你们这些国家未来的良才荒于嬉了又毁于随了,故而这假日里的功课就是……你们每人一篇两千五百字的文章,题材不限,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可以不局限于古文学专业,也不用拘泥于用字用词的范围,不过可别想上网弄个复制粘贴的盗版货来糊弄老朽。这对你们来说很简单的,这也……就算是各位的寒假作业了。”
“”“从大一开始就不知道寒假作业为何物”“我勒个去!”“我要回到我妈肚子里去……”“这研究生不上了,回家种地去。”“,这假期就别想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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