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法不由着这个故事联想到己身,还有当初一命呜呼的顾敬言,以及今日的顾蘅。
若说这个故事听起来很有些荒诞不稽的话,那么在他这样的联想之下,尤其是元凌真人还搬出来自家师父为佐证,由不得魏帝不信。
他本就被范朗的药弄得脑子不大灵光,就算还有几分怀疑,再一想到顾蘅与顾敬言的面容、性格、长相、行事,以及曾经与顾蘅在云虚观的种种巧遇,尤其是与吴王的亲近,他脑中残存的那几分怀疑也登时荡然无存了。
在他混沌的脑子中,连顾蘅与吴王的亲近,都有了理由:那是母子天生的血脉相连啊!
何况,在血缘上,顾蘅与宝祥还是表亲呢!
魏帝这般想着,几乎要老泪纵横。
终究,老天没辜负了他十六年的相思之苦啊!
敬儿终于回来了,哪怕她已经不记得过往的一切,但是她对于燕来宫的所有,都是有着熟悉感的。这可是她自己说的!绝不会有错!
魏帝甚至暗自庆幸,庆幸顾蘅已经不记得前世的曾经了。毕竟,当年,为了得到顾敬言,他做了许多拿不到明面上的事。
魏帝虽表面上绝不肯认错,但午夜梦回,亦是胆战心惊的。他还记得,曾经多少个日日夜夜,勇毅侯韦毅扬鲜血淋漓地出现在他的梦中,嘶吼着向他讨命。
如今,敬儿回来了!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魏帝欣喜地想。
至于韦毅扬,他是臣子。君让臣死,身为忠臣,难道不该立刻慷慨赴死吗?
大不了,多给韦家些封赏也就是了。魏帝欢喜地在心里劝慰自己。
元凌真人早将魏帝的一番丑态收入眼中,禁不住眸光冰冷,面露鄙夷。
她忙端了茶盏,假做饮茶做掩饰,心里面则又将顾蘅抽打了一遍----
想她堂堂云虚观上座,宗师一般的人物,竟要学那起子走街串巷以哄骗愚夫蠢妇为生计的假僧人假道士,编出什么“借尸还魂”的浑话来诓人!
虽说诓骗的是个恶人,也算是为世间除害的行善之举,可这样的行径,还是让她大觉丢脸。
当然,这笔账,她皆都记在了顾蘅的身上,暗戳戳盘算着,将来怎么跟她的“好师姐”算这笔账。
然而,想到将来,想到她的师姐怕是没几日“将来”了,元凌的一颗心又沉了下去。
算了,又是什么大不了的呢?连性命都没几日好活的人了,何必再与她计较这些个呢?
元凌想得开,很容易便原谅了自己的师姐。
魏帝在云虚观得了确凿的答案,简直比当初成功逼.宫、废黜自己的皇兄,又逼着自己的父皇传位与自己还要狂喜高兴。
他快步走出来的时候,连脚步都比寻常轻快了许多,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几十岁。
他折回身,立在三清殿外,看着面前这座巍峨宏伟的大殿,双眼微眯,瞄了瞄两边的楹联----
“何须多说元机,只一片净心,往来万里桥头,斜折梅花开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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