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认知,随着日子的推移,在墨池的心里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诡谲得不可思议。
皇帝绝不可能在十年前就认识自己,更没有可能在这短短的一个月的相识中了解自己至深。若非要解释这件事,恐怕也唯有一个答案了,那便是:自己前世或者与皇帝有什么渊源。
鬼神之道,虚无缥缈,用来解释现实中的事,看似无稽,可落在此刻墨池的身上,或许没有任何旁的解释比其更切实。
如果真是前世今生的缘由,那么,自己在皇帝曾经的人生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想得越多越深,墨池的心绪越是难以安宁。
分明,眼前的都是自己喜欢的吃食,又是喜欢的人用心准备的,她本该大快朵颐的。事实却是,她被那些虚无缥缈的猜想,压得没了胃口。
墨池强迫自己从那些不安的猜想上移开了注意力,努力去关注面前的吃食。
她盯着那碗稠粥,绣着粥的气味,强迫自己将这碗药粥中都用了哪几味药材与食材都一一想出来。
首乌,枸杞,红枣,粟米,党参……
一样一样的,出现在墨池的脑中。
她发现,对于医药之道,她比当初更精到了。
这是宿慧吧?
若有前世,她必定是个擅长此术的。
墨池暗想。
好不容易将食物吃了大半。
为了不辜负元幼祺的一番心思,墨池假装自己是只待填的鸭子,一味地将食物往肚腹里塞。却因为心事重重,吞咽的时候,再精致的食物也像粗粝的小石子一般,割着她嗓子眼儿,痛且噎得慌。
膳毕,侍女们收拾干净残羹,又服侍着她漱了口、净了手,才躬身退下。
于是,偌大的房间中,又剩下了墨池一个人。
淡淡的寂寞,再一次侵袭了她的心。
墨池实不想成日懒在榻上,虽然此刻身体虚弱,她觉得饱食之后,也该走动几步才好。
想到“消食”,她的脑海中自动跳出了几本医书里关于消食的记载,连药方子都是齐全的。
自己前世必定曾经苦读医书吧?
墨池自嘲苦笑。
缓步在屋中转了几个来回,她的心思就没安稳过。
一忽想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桩桩件件,一忽想到元幼祺对自己性情习惯的熟悉绝非一蹴而就,一忽又不禁去想象元幼祺现在正在做什么。
做皇帝应该很累很忙吧?墨池心想。
史书中但凡留下好名声的皇帝,后世史官对于其无不有“勤于政事”的记载。既然“勤”,焉能不累?
每日上午皇帝都按时来瞧自己,不知回了宫,要多用多少功,多熬多少夜!
想到元幼祺秉烛处理政事的画面,墨池心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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