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榆树头已是柯雷的活了。不仅是想替父母多做一些,柯雷在菜园里的活计中找到了乐趣,他还跟父母学会了各种种植。每到春天,都是柯雷用尖锹把地整个翻一遍。然后用锄将靠老袁家那一侧从北到南搂出四条垄来,在垄背儿上种下三垄苞米,靠内侧余下的这条垄种上向日葵。这样免得葵盘成熟了时,防备靠边界上的被老袁家的坏小子揪了去。
点种时要先用锄刨一个坑,先浇上水湿润一下土,点上种子,然后培埋上土,在上面轻微压实一下。种子要撒三粒,以保证出齐苗。要是都长出来,间苗时就拔掉矮小的留下茁壮的。点种后,柯雷有一种切盼的心情,每天都来看出苗了没有。直到看见幼芽从土里拱出来时,柯雷的心情就十分兴奋。这种感觉和柯雷在车间锻出一件锻件来不一样,不仅有成功感,还有一种对自然界无私回报的崇敬和感激。
四条垅占去了菜地的三分之一,余下的三分之二,分成小块分别种上大头菜、小白菜、生菜、韭菜、茄子、辣椒等蔬菜。
柯雷对园子里的一切都喜爱,黑的土地,绿色的高低错落的庄稼和菜蔬,色彩对比的鲜明而怡人。整个夏季,柯雷都留连在园子里。进了园子,先拔拔杂草,拾拾小孩子们讨厌扔进来的乱石砖块儿杂物。然后坐在北头木板棚子附近那棵杨树下看小说。
杨树下让柯雷布置成了自己的一个小天地。以前母亲卖水果时留下许多柳条筐和竹子条编的方筐,堆成了个小山,用来引火做饭。柯雷将圆筐和方筐分别套罗起来,靠近木棚罗摆出两堵一人多高的墙,上面顺上两木条,再横着钉上几道木条,宽度正好能摆上箩筐盖,搭起一个棚盖,箩筐盖上是柯雷捡来的修房子的人家甩下来的大小不一的油毡纸,顺坡密实实地摆下来,遮挡住里面不漏雨水。里边倒扣起四个箩筐,中间横担上两块宽木板,就成了柯雷的简易卧床,柯雷在上面或坐或靠或躺悠然自得地看书。俨然是柯雷自己的小安乐窝儿。
柯雷最喜欢雨天里在这小窝棚里待着。或急或缓的雨丝,把外面变成了水的世界,窝棚里却让柯雷弄得一滴雨水也不漏,干爽爽的,柯雷坐在里边怡然地欣赏雨景——雨水把园中植物的叶子冲刷得干干净净,叶面的绿色愈加鲜艳娇嫩,土地让雨水浸湿后显得更加黝黑。韭菜茬、茄子秧、辣椒秧也都嫩绿娇艳。嫩嫩的茄子妞和小辣椒已挂在了上面,十分诱人。
举目穿过雨幕,纵览全园、土路和商学院的树林,也是怡然的景色。
天地一色,周围都没了其它的响动,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辟哩啪啦地打在柯雷头顶的油毡纸盖上,打在园中植物叶子上,汇成一组交响曲。听来即兴奋又有些怅然。下雨带来了清凉,改变了晴天的闷热和单调。雨丝凸显强调了平时心底里隐隐浮现的忧郁。每到这时,柯雷都会有一串儿奇怪的浮想:在这大自然歌唱的世界和人间社会,我是谁?在这枯燥乏味的工作和生活中,就这样下去吗?将来会是什么样子?
对面抬眼可见商学院的那片树林,常让柯雷想起一段苦涩的往事。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三年自然灾害和还国债,让全民陷入了饥饿困顿之中。柯雷家是城市贫民线下的百姓,为了不被饿死,父母想尽一切办法抓挠吃的。柯雷那时才八九岁,饥肠辘辘不但不跟母亲要吃的,反跟着母亲一起去抓挠。西郊的扬马架子是菜田,离家有20多里地,柯雷和母亲步行去那里偷着溜土豆。说偷是因为虽然人家已收割完了,但遗漏在地里的小土豆不舍得放弃,还想自己清理出来,面对城里来溜土豆充饥的人们,防犯的很紧。母亲领着柯雷傍晚擦黑时赶到那,趁着天暗猫着腰,在没人的地头,快速地冲进地里,用二尺勾子顺垄沟往外扒拉土豆。农民收割时很仔细,遗漏的很少,有时溜好远也碰不到一个土豆,心中还提心吊胆地怕菜地主人降临。每次去总有收获,溜到小半面袋的土豆,全家人能饱吃上几顿香喷喷的煮土豆。
土豆溜不几天就没有了。母亲用榆树叶子掺上些苞米面捞饼,也是一种充填肚子的好食物。商学院里的榆树多,柯雷跟母亲自报奋勇去撸榆树叶子,他自认为上树很有一套,小脚的母亲上不了树,即使父亲也不如他。
小柯雷穿上轻便的破球鞋,拎着个布兜,掖在腰间。从商学院的木板栅栏缝里钻进去,找那好爬的榆树爬上去,骑在大树杈上,一只手搂住树干,一只手撸树叶子,撸一把往腰间的布兜里装一把,一会儿布兜就鼓起来了。小柯雷高高兴兴地满载而归,一布兜的榆树叶了,母亲做了一锅榆树叶饼子。
初尝胜果,柯雷十分兴奋,母亲的欣喜更让他来了劲儿。第二次,他换了溜土豆用的面袋儿,想一次多撸些回来。
他正撸得欢,突然树下一声猛喝:“干什么哪?”把柯雷吓得一哆嗦,差点儿掉下来,低头瞧,一个中年男人,张着口半豁的嘴,冲他吹胡子瞪眼的:
“谁让你来撸树叶子的,赶快给我下来。”
柯雷慌了,手忙脚乱战战兢兢地好容易溜下了树,没等站稳,那人一把就死死地攥住了他的小胳膊。指着上回柯雷撸得有些秃了的两棵榆树气极败坏地大叫:“那两棵树是你撸的吧!保卫科长说我看管不利,要扣我工资,好!这回我可把你抓住了,走,跟我上保卫科!”
柯雷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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