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花崇语气一缓,“您是他们的校长,刚好又教他们的语文和体育。我想,村小应该没有哪位老师比您更了解他们。”
钱治国本来很不想来派出所。十年前,市里的专案组来查案,相关人员被叫去问了个遍,他身为校长,自然是被问询的重点。但因为警力有限,他前面还有不少人接受问询,没轮到他时他不能回去,被强行留在派出所,轮到他时已是深夜,他被叫进一间灯光极亮的房间,一问就是一整夜。他疲惫不堪,对方态度恶劣,在不停重复的问答中,他甚至觉得自己被当成了犯罪嫌疑人……
那段回忆极不美好,以至于他对市里来的警察毫无好感。时隔多年,一听市里又来了调查组,就本能地抵触、反感。
但这次来的人,却和以前的警察完全不同,不仅客客气气地叫他“钱校长”,交谈时用的也是商量的语气。
伸手不打笑面人,他思虑片刻,开始讲记忆里的钱毛江等人。
和花崇在“山味堂”里听来的闲话差不多,在钱治国眼里,钱毛江也是个顽劣至极,无法无天的坏学生。
钱毛江的父亲钱勇靠卖山货赚了不少钱,是村里的大户,钱毛江大概从二年级起,就成了班里的“小霸王”,欺负同学十分在行。最初,老师们还管得了他,后来他长到12岁左右时,就连女老师都打了。钱勇有三个儿子,特别宝贝这个大儿子,虽然签了“接受体罚”的协议,但背地里请老师们吃过饭,还塞了不少钱,请大家对钱毛江“网开一面”。
因此,钱毛江就算天天打架惹事、欺负同学,也没有被关进过木屋。
罗昊家里很穷,即便是在当时的洛观村,也算条件最差的家庭之一。钱毛江有不少跟班,罗昊可能算最“忠心”的一个。平时钱毛江在哪里,罗昊就在哪里,钱毛江想欺负谁,罗昊绝对是最来劲的那一个。
至于钱孝子和钱元宝,这俩在大多数时候还算老实,成绩也过得去,但家庭条件也差,只比罗昊家好一点,有时会仗着自己长得又胖又壮,抢低年级学生的食物和钱。
钱庆是最老实的一个。钱治国说到他就不停叹气,“这娃可怜,命实在是太差了,从小就是个病秧子,不像他姐,生得比牛还壮。如果说钱毛江他们四个被人记恨报复,我还想得过去,但钱庆招谁惹谁了啊?”
“记恨报复……”花崇缓声重复着这四个字,又问:“钱校长,您这么说,是对凶手可能是谁有些想法?”
钱治国苦笑,“我能有什么想法啊,都是胡想乱猜。”
柳至秦道:“那您试着说说看?帮我们拓宽一下思路也好。”
“帮”这个字让钱治国十分受用,他顿了几秒,说:“钱毛江带着罗昊和另外几个男娃子在学校里横行霸道,不仅欺负男同学,连女同学都打,很多孩子都讨厌他们。我虽然没亲眼瞧见,但我听说,钱毛江在家里还打他两个弟弟。要说记恨,这些孩子,包括孩子的家长,说不定都记恨他们。”
“谁被欺负得最厉害,您还记得吗?”柳至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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