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千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在对方怀里挣扎,脑子走马灯似的播放社会新闻,他活鱼一般扭来扭去,兀然颈子抬着,嗅到隐约的草木香,立马门儿清地由着人摆弄,笑了起来。
傅千树拿下臂掩着脸,吭哧吭哧地笑,笑得整个人都在发颤,索性装成瑟瑟发抖的样子,可怜巴巴道:
“你,你是谁,劫财还是劫、劫色?”
岑惊鸣戴了帽子,帽檐下又兜上口罩,好似经不得风,又像电视中演的哪位大名鼎鼎的学生侦探。他的眼睛里蓄着一把火,亦入戏地压低声音说:“少废话,全给我交出来!”
傅千树生动的五官快挤作一团,颤巍巍地把从头到脚所有能掏的兜掏了个遍,只翻出几枚干瘪瘪的硬币,还有糖,当时陈眠抓了一把给他揣着的,柠檬桃子荔枝等口味应有尽有,他手掌不大,用掌心包住,却从指缝接二连三漏出来,岑惊鸣只好眼疾手快给他拢着。
“给你,”傅千树乐呵呵地说,“随便劫,我都给你。”
“就这点,还不够塞牙缝的。”
“那----”他眨眨眼睛,拉住人,用打商量的口气说,“再摊个我,够不够?”
弄不清是不是洒水车刚经过,这处窝着几个低低的坑洼,岑惊鸣引着他到的地方已经是街道的静面,路灯的亮度更加稀薄,映得水滩像人造的一地星光。
他一垂头,拉下罩面,含住了傅千树的唇。
岑惊鸣的动作太快了,以至撕开一种天地不顾的狂乱,听到由远及近的自行车铃,他推搡着傅千树往黑暗的更深处。其实上边楼层还不少窗户点着灯,但三楼以下就是乌漆漆的了,沉浸在吻里的傅千树没心思看,只模糊感觉到有什么完美地辟出了一片光线死角,任由着底下的天雷地火,惊心动魄。
“不要----”
他当然是不大能经受住,便觉得肺部的空气所剩无几,从齿间泄出小兽软弱的求饶。
可岑惊鸣却生出卑耻的满足来,看的见的看不见的,听得到的听不到的,统统绕开了脑子,像温度过高后化开的蛋糕,奶油涂层和其他装点抹成色块。他也不在乎周遭的类属,海市蜃楼都无所谓,只要眼前这个人是真的。
喜欢是真的甘于捧出自己是真的,他过分到这个地步也只是抗议几声,哄小孩子似的给他一下一下顺着脊背在拍,他们两情相悦,他还有何踟蹰?
“对不起。”他说。
岑惊鸣把人放开了,口腔里还漫着一丝铁锈味。
傅千树其实很粘人的。连他猖獗如此,依然贴上来,蹭了蹭岑惊鸣的颌骨。
“你怎么啦?”
然而岑惊鸣没说话,或者是还没想好要怎么讲。他开了手电筒,小心翼翼地照着傅千树的脸,因为光线太直接对方闭上了眼睛。
不是特别严重,稍稍显得红肿,嘴角处破了皮,渗着沾了水光变作淡粉的血珠。
傅千树睫翼翩跹,头微抬着,切断了视觉有点紧张,仿佛还在期待他落下啄吻。
但岑惊鸣只是轻轻帮他抿去血痕,说:“跟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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