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当然不信,老人都敏感又固执,不问出个所以然坚决不罢休。
“鸡的事你们就别操心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靖靖你快说,不然奶奶都快被你急死了。”
郭靖靖知道他要不说张氏今晚铁定睡不着觉了,想了想还是捡轻的说:“没有,今天我爸忽然晕倒了……”
“什么你怎么也不告诉我啊。”
“我怕您着急,而且医生已经看过了,说没事,就是最近休息不大好,多注意点就好了,奶奶,你别担心,我们明天就回去了。”
“怎么还休息不好了?”张氏琢磨着说了一句,顿了顿忽然问道。“靖靖,是不是……是不是旗旗那孩子先前住你们家,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奶奶,他没给我们添麻烦,您别瞎想,可能是最近天气太冷了,我爸有点不适应,奶奶您别担心了,您自己也多穿点,跟爷爷也说一声,晚上要是出门记得穿暖点,别冻着了。”
“唉,我知道,你就别担心我们了,好好照顾你爸,有什么事记得给奶奶打电话,别自己揣着,你才多大啊,哪儿能承受的过来,你爸也是,儿子都那么大了,也不好好照顾自己,之前我给他做的羽绒马甲他穿了没?就那小马甲,我让裁缝给我塞了足足的羽绒呢,穿着护护胸口,晚上要是睡觉觉得冷,也给穿身上,羽绒软和,不会觉得隔得慌……”
张氏絮絮叨叨说了好一段时间,郭靖靖一直拿着电话手都有些发麻了,可就是舍不得挂,他话少,张氏也没想让他说什么,把她交代的都应和着,张氏就安心了。
“你看我,人老了就是唠叨,不说了不说了,你赶紧去,照顾好你爸,也照顾好你自己,明天啥时候回来给奶奶打个电话,奶奶给你们做顿好的补补。”
“嗯,我知道了,奶奶。”
“好,挂啦。”
张氏挂电话倒是干净利落,说挂就挂,手指一按键,结束通话。
张氏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针线和做了一半的棉鞋,鞋的样式很老套,靠近脚踝的鞋口处搭着一只鞋畔子,这是土话,学名叫什么,估计也没几个人知道了,形状有些像兔耳朵,跟买的那些撕拉一声拉开的鞋畔子不一样,做的这种畔子前段缝了一粒暗扣。
这种鞋子做好之后,鼓囊囊的,显肥是肯定的,不过这鞋看着就暖和,一针一眼都微微凹进泡沫鞋底里,特别严实,耐穿,不过这样,做鞋的人要多费些功夫和力气,尼龙绳结实,也不用担心会烂、会断,就是有点割手,越用力,越容易伤到,而且张氏年纪大了,力气不如以前,现在上一只鞋就得要一下午的时间。
张氏就这么坐了会儿,眨眨眼,长长的睫毛扎了眼球,动不动就流眼泪,张氏掏出手帕擦了擦,放下鞋子,收拾收拾便出了门,她要去张清家帮着唤鸡回笼去,张清养鸡不容易,一年四季起早贪黑,眼看着冬至就要到了,买鸡的人肯定不少,她可不能让鸡冻着了,不能让张清一年的辛苦白费。(地方习俗,冬至家家户户都要吃炖鸡。)
郭靖靖那边挂上电话,病房里,张清已经穿好了衣服,见郭靖靖进来,皱着眉就说:“这么冷的天,还得麻烦你奶奶跑一趟,她都那么大岁数了,腿脚也不是很好,我就说我没事,哪里还用再检查……对了阿靖,你爷爷奶奶年纪不小了,要不你看哪天有空,我们把他二老带过来,给他们好好做个身体检查,不过你爷爷胆子小,我倒是有点怕他会多想……”
张清一边说着一边考虑这事的可行度,又念着老人身体又怕给她们心理负担,到这张富贵他们那个年纪,好端端的,去医院检查就是不吉利,不爱去,万一查出什么,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的活着。
郭靖靖站在那儿没吭声,忽然想起上初中的时候,政治书上有一幅画,父母挤走了爷爷奶奶,并将他们的一些占为己有,等他们的孩子长大了,也有样学样把父母挤走,霸占父母的一切。
那时候,政治老师站在课堂上讲的十分动情,他说:“父母的态度会影响孩子的一生,如果父母自己都不孝顺自己的上人,那他们又有什么资格来要求自己的孩子长大以后,能学会赡养自己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适合我们每一个人反复去思考,去揣摩,不论是尚且身为年幼的你们,还是你们的父母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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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擦着天黑,才从红砖房赶回了家,家里张富贵带着张旗已经回来了,上午这爷俩去了红砖房扑了个空,张旗回来不肯吃午饭,张富贵就说带他去街上吃,顺便散散心,哄了半天,张旗要去县里吃寿司,张富贵就陪着跑了一趟。
张氏一直不主张没事去外面吃,外面再怎么也没家里的饭菜干净卫生,而且对于吃一顿饭需要跑这么远,张氏更无法理解,就没跟着一起去了。
堂屋里,张旗正笑嘻嘻的跟张富贵说着话,见张氏跨门进来,张旗开心的叫一声:“奶奶”张氏抬头看他,笑了笑说:“回来了。”
“嗯!”张旗过去抱着张氏的胳膊亲昵道:“奶奶,你看我新买的衣服好不好看?下午我陪爷爷一起去逛街了,玩了特别开心,爷爷还送了我一件外套,我特别喜欢,不过好可惜,奶奶没有一起去,我也想陪奶奶一起逛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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