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儿,开了春儿,雪快化干净了,一审判决下来了。死缓。上诉,二审改判无期,赔偿金四十五万。
宣判完,香香姐回家把自己的表演服烧了。
他在关藏那里过了一个年。初八上班,他买了去北京的车票,没让关藏跟着,自己去的。去完北京又去上海。
回来的那天,他跟关藏做/爱,关藏似乎弄疼了他,他哀叫了一声。关藏看了他一会儿,又把他弄得更疼,他哭了起来,眼泪被关藏尝了一口以后,就再也没有停下。
他嚎啕大哭,哭了一夜。
早上起来,关藏一睁眼,看到他光裸的脊背,蹲在床边,脊骨一节一节,分明,嶙峋。
“关藏,我要走了,我一个人走。”他嗓音嘶哑,说道:“你也走吧。”
在北京和上海那几天,他去城市的cbd,陆家嘴,国贸,去坐早高峰的地铁,挤在男女白领的西装和香水之间,挤在中英夹杂的对话与抱怨之间。看他们神情冷漠又步履匆忙,去咖啡馆、便利店,拎着早餐和纸杯,涌进那些高度比国色天香筒子楼在的街道还长的写字楼。
他没有工作证,多数写字楼都进不去,保安会客气或不客气地请他出去。他有时候隔着玻璃能看见灵灵,白衬衫,长头发,一字裙,高跟鞋,戴着工牌抱着笔记本,扬着下巴从这头走到那头。
他去剧场看演出,有时候人多,有时候人少,但台上的演员一样卖力。看着看着就能看到香香姐,搭着野萍,演完了全场起立,掌声雷动,野萍跟观众抛飞吻,观众给他抛鲜花。
大马路很宽,来往的车很多他都不认识。小豪偶尔会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还是那个勤快的小伙儿,开着小货车,笑起来小眼睛都看不见了。
晚上,那些白领下班了,他看着他们在餐厅小聚,在健身房锻炼,回家路上逛个街看个电影,或者买一束花。他们在他身边穿梭而过,有一瞬间他似乎看见灵灵在人群中看了他一眼,好像在惊讶:美美呀,你怎么来了?
小奶妹,你当上白领啦?他问。
灵灵甜甜地一笑:是的呀~
说罢挽着小姐妹的手臂,向他挥挥手,又消失不见。
“咋是好点的活啊,姐。”
“怎么踏实,高兴,敞亮,怎么就好。”
他站在某个中心广场,仰头望,楼宇将天空括起来,分割开。偶尔有云飘过,却看不到它完整的样子。一点都不敞亮。
严恪己还是爬上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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