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荣制药厂的新住宅区,陈氏建筑工地上,奔放不羁的土建筑工人,正人欢马跃地干得带劲儿,云英受到特殊照顾。她不再和泥沙打交道,而被破格提升为钢筋工。人们总是用抬爱的目光打量她,用讨好的语言赞扬她。她变成“土建筑队”的“白天鹅”
人们遇到她,总是满脸陪笑买求她:“哎呀!云英,别再干这粗笨活了。让你姐姐找个穿白大褂的差事多好。”
她心里暗暗叫苦。
现在陈立君一看见她,就感到慌恐。建筑队生存兴衰命运,好似捏在她手心里。他懊悔他过去对她的粗鲁态度,彻底打消了向她求爱的念头。他认定她会变成高等“华人”,将来应匹配“高等”青年。偌大的药厂,有几个厂长的妹妹;偌大的省城,有几个姐姐身操如此大权。有了权就有了一切。云英早晚要飞黄腾达,早晚要成气候。
陈氏建筑队深感骄傲。因为尊贵的厂长妹妹与他们为伍。好似他们身价也提高了百倍。他们再不敢用过去那种不敬不尊的甚至是亵渎的目光看她。不敢再用污秽的语言和轻慢的腔调和她说话。她也作出公主的姿态,和过去总是面带谦恭的甜甜的笑容的云英告别,变成另一个云英。
变了,云英从里到表确乎彻底变了。白了,丰满了,更漂亮了,给人印象最深的是:在她的眼神里、笑容里、声音里增加了一种强烈的自尊自傲的气度。说话办事一改过去的卑怯,羞涩,变得大胆、泼辣、自尊、强悍。她总是反客为主,有意在一切场合显示自己。
两个女友加情敌,对她的态度也彻底变了。原来,“十里香”“雪花膏”对她不屑一顾。经过“魔窟”的针剌,她的形象在她们眼里猛然高大。文翔英任厂长,云英的份量彻底压倒了两个女性的优越感,在她面前甘败下风。她们有些害怕,她们曾经诬赖她偷手表香水。她们看到了文厂长的厉害:一句话就罢了刘关希的官职,不动声色地把孙圆和尚金方撸下来作检查;没吭声,公安局抓走了在药厂很吃香的“老广”。这不是想整谁就能整倒吗,云英给她姐姐说句话要整谁,谁肯定倒霉。
尽管别人把云英看得高贵、走运、幸福,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如何倒霉,如何痛苦,如何心灰意冷。到如今,她仍不如“十里香”和“雪花膏”快乐和自由。“十里香”不但可自由地和二歪,朱民取乐,而且可更和小白脸姑夫打情骂俏;“雪花膏”虽失去了朱民的“安乐窝”之乐,但和朱民,二歪“玩”大可不必发愁。唯独苦了云英。她成了掉进风箱的小老鼠,两头受气。三姐盼弟,二姐翔英,都成了冤家对头。虽然大家尚不知内情,两个姐姐看过她的色相,必像两块沉石终生压在她的心灵上。
她对自己的前途已丧失信心。二歪原来答应为她办“农转非”,也因整党**而告吹。去药厂当工人的大门,已被可恨的二姐堵死。三个“大头”只有闫少贤称心如意。但人家一旦识破自己的“庐山真面目”也必然玩儿完。
云英闷闷不乐地握着钢筋,高才笑喜喜走过来,中午下班去北静饭店集合。
松散组织的队员们,又要召开一次聚餐会议,谋划他们的“经济收入”事宜。
队员们随着社会风气,享受欲越来越大,开销量越来越多。他们总是入不敷出。物价猛涨,每斤扒鸡四元,每盘苜蓿肉两元多,每件喇叭裤十几元。
慢藏诲盗。长期遇不到棍棒**,狐狸出入鸡舍就会肆无忌惮。有关部门对小偷和流氓长期手软和疏管,造就了不少“流氓英雄”。有的在光天化日之下持刀“放血”;有的夜晚合伙拦截妇女,兽性**;有的大白天撬锁入宅,大搜其钱物;每一路公共汽车电车,每天都有多起掏兜事件。现在的猫因养尊处优而不捉老鼠。而有些公法人员竟对行凶行窃视而不见,见而不管。
松散组织的成员们,度过了长期的快乐生活,偷、窃、抢、奸得心应手,通行无阻。他们认定,省城永远是他们的乐园。法网在他们心中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得不到尽情享受。
松散组织成员们,上班虽已三个月,但工资因刘关希下台,基建预算方案的更改而未发。他们穷得连根冰棍儿都没钱买,吃饭钱还得老子掏或亲戚垫。
饿,使人红眼,穷,逼人铤而走险。
两手空空又大手大脚了的哥儿们和姐儿们”,不得不“重操旧业”,以解他们的“经济危困”。更何况“魔鬼”催“贡”如索命鬼。“魔鬼”在他们心中是个可怕的迷,是法力无边的“鬼”,是手狠心毒神通叵测的“魔”。一提起他,他(她)们不寒而栗。
他们在北静饭店聚餐,是靠“十里香”掏的他姑夫的腰包,饭菜寒酸,却硬要占用人家的二楼雅座,不是为了虚荣,而是为了秘谈。
手头拮据,促使这次谋划行动就分外积极热烈。在中午休息的两个小时内,他们聚了餐,又制订了一套“行动方案”:男女齐上阵,争取来一次“大丰收”
哥儿们和姐儿们,很羡慕加里森赶死队的勇武和冒险精神。不畏艰危,舍生忘死,出奇制胜,淋漓争战的英雄风姿,真使哥儿们拍案叫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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