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湖的栈道上已经有好多朝圣的藏民,一步一个大礼拜,笃定又虔诚。谢言羡慕他们,有信仰便有敬畏,有敬畏方能正言行。宗教,只要没走上歪门邪道,终究是教人向善的力量。
谢言记得很小的时候,那时还和妈妈在一起,住的是很老的那种房子,一层楼住了好多户。谢言住的这层楼,集中了这一栋楼所有有小孩的住户,所以她们这层楼是整栋楼最热闹的一层。每天都能听到小孩儿嬉闹的声音,很欢乐。虽然一伙儿小朋友经常在楼道里玩儿,谢言却一直很害怕住在隔壁的一个卷发老n_ain_ai。她长得很好看,高鼻深目,即使年华老去,仍能看出年青时秀丽的轮廓。可是她总是板着一张脸,每次看着各家孩子集合在楼道里时,就会皱着鼻子,把脸转到一旁,迅速离开,仿佛他们是一堆散发臭气的东西。楼道里经常暗暗的,没有充足阳光。因为既充当过道也是各家厨房,大家都在那儿炒菜,所以整个空间里总弥漫着一股油烟的味道。在楼道的死角是一层楼所有人共的公用厕所。小谢言一直很害怕去那个黑黑得散发着难闻气味的角落,每一次向上厕所都是逼到万不得已,不然不会去。
虽然有这些不美好的片段,谢言仍然很喜欢那栋早已被推倒重建的楼房。因为躺在床上,每天早上她醒来,都会听到窗外电线杆上叽叽咋咋的麻雀叫。甚至有一次,还有一只迷糊的小家伙,不小心一头撞进窗户里来,在谢言和妈妈的房里打转。后来实在找不到出路,只得高高地躲在书架最上面的一层。后来是妈妈踩着凳子,好不容易才把惊魂不定的小东西双手捧下来。谢言第一次在妈妈的手心里观察小鸟。见它小小的一只,瞪着大大的眼睛,粉嫩的小爪子扑腾扑腾。妈妈仔细查看,确定它没有伤后,就将它带到窗口,送它飞走了。从此以后,谢言就更加喜欢听窗外的鸟叫虫鸣。早上醒来会趴在床上听一会儿,白天发呆会趴在窗口听一会儿。虽然不似松林竹语的意境,却在谢言心中一直有不可替代的位置。
谢言已经醒来好一会儿了,可她不想动。床铺太软,气氛太好,不想打破这幅画面。梦寐以求的人躺在离自己梦寐以求的距离,即使什么都不做,已是莫大的满足。此刻,窗外林间正凑着她最爱的和弦。斑驳的树影里透露出点点日光,洒在床头。映着枕边人长长的卷发,泛着微光,蕴成一层薄薄的光圈,特别好看。谢言好奇那么浓密的长发,捧在掌心里会是什么感觉。会如看上去一样,蓬松柔软?还是有些硬硬的,扎手?想得心里痒痒的,谢言感到有些燥热。用腿轻轻扯了扯被子,掀开一点缝隙,让身体感受到一丝晨间山林里的凉爽。皮肤接触到光滑的被面,犹如敏感的触发器,让人止不住颤栗。指尖s-hi漉漉的,是潮还是汗,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情不自禁?眼皮有些发软,思绪有些混沌,感官变得敏锐又迟钝。四周的一切仿佛被按了静音键,正加快了速度离她越来越远。她像坐上了一列脱轨的云霄飞车,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让她感觉像是被抛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海…
再一次清醒过来时,日头已高高升起。阳光跳跃在床头,晃得谢言睁不开眼。朦胧间看到枕边卧着一个人影,谢言一时恍惚,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
“醒啦?”祝敏卿的声音轻轻的,显得有些愉快,“我都醒了快一个小时。还是年轻人睡眠好!”
仿佛一记惊雷一般,谢言睁大了眼睛。她刚刚是不是醒了的?醒了以后,是不是又睡着了?睡着了以后,是不是做梦了?做梦的时候,有没有发出奇怪的声音?天呐,越想越后怕!但是看祝敏卿专注地盯着手机,毫无异样的表现,她应该是没有干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来。在她的印象中,自己应该是没有梦游和梦话的习惯。闭上眼睛,奇怪的梦境电影回放一样,又重现在眼前。谢言赶紧揉了揉眼睛,不行,她不能再呆在这儿了,简直比酷刑还煎熬。
“祝阿姨,我去洗漱啦。”
“你去吧,我回一下信息,看看朋友圈。”
趁祝敏卿的注意力全在手机上,谢言赶紧溜下床,一把抓起叠好放在床头衣服,迅速躲进了浴室。如果要搞一个科技发明排名。谢言一定会把所有票都投给手机--拯救一切尴尬的利器!
收拾妥当,确保自己穿戴整齐,面色正常后,谢言才从浴室出来。
“我收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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