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海中飞速闪过自她下山之后的所有画面,在地牢中初见国师的场景,在东宫无数次与国师照面的场景,还有那夜拼死一战的场景。假如说,假如说,从头到尾国师都清楚她的底细……不,没有这种假如。
她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如果月荒的设想是真的,那他们这半年来所做的一切连个笑话都算不上,那只能是猴子在耍猴人的眼皮底下密谋逃脱。
也许她的脸色十分难看,月荒拍了拍她的肩膀:“算了,是或不是都没有什么意义,你眼下有什么打算?”
打算吗?清昭望着斑驳的砖墙,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上的沙土。在过去的这些年里,她对未来的所有打算里都有云涯,现在骤然没有了,还让她如何打算。
“你跑来这里,这是你的家乡吗?”
清昭点点头,须臾,又摇了摇头。
“我是生在青城,但后来的很多年里,我都跟师父住在城外的玉阑峰上。”她抱膝而坐,望着夜色里遥远的山峦,唇边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那时候的日子真好。”
月荒转头望着她的脸,破天荒地没有说话,任由她沉浸在回忆里,看着她的眼神一点一点地柔和起来,像映了满天的银河。
也许过了一炷香那样久,清昭才终于从回忆里抽身,抱歉地向月荒笑了笑:“啊,不小心走神了。”
她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有那么一会儿,又好像当年潇洒无忧的少女了。“之后的打算么,我想要不然去找找戉琅剑。”
月荒狠狠地愣了一愣,很不能理解她能以这样轻松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来。
“你别犯傻。”他跳起来瞪着清昭,“你知道戉琅剑是怎么回事?”
清昭淡然地坐在原地看他:“我知道。”
“你连命都不要了?”
清昭牵了牵唇角。她曾经很看重这条命的,不仅惜命,还想努力修成个不坏之身,这样才好在云涯身边多留些年岁。即便是现在,经过了这些从前都没想过的事情,她依然怕死,哪有人不想要命的。
可是,她更想尽力为云涯再做些什么,哪怕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她还是想试一试。
月荒没好气道:“你一个凃洲人,都被赶出师门了,这事跟你还有什么相干。”
清昭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
被赶走,是她应得的,甚至相篱想杀她,她也没有半点怨恨。平心而论,如果将她换在相篱的位置上,恐怕也做不到不暴怒,不猜忌,何况相篱有着那样沉痛的一段往事。
可是她的师父,即便被伤成那样,依然竭尽全力保护着她,无条件地信任着她。他对她的好,就算拿命相报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月荒在她面前蹲下身来,琥珀色的眼睛直视着她:“好汉,你听我一句劝,你师父是很好,但这世上好男儿多的是,你为他赔一条命,不值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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