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履却动也未动,既没有上前追击崔不去的意思,也没有向秦妙语他们动手的意图。
他双手拢袖,唇角笑意若有若无,似早已将一切掌握。
“你们想要杵在这里盯着我,我却不想在这里继续吃西北风了,让崔不去好自为之吧。”
……
崔不去将马催得很快,马蹄撒开四肢在官道上奔驰的同时,他的五脏六腑似也跟着剧烈颠簸,翻滚欲呕。
狂风迎面扑来,刀子也似,几乎刮下一层皮。
此时城中大多数人早已出城看灯赏灯,偌大京师之内,官道两旁行人寥寥,骏马得以长驱直入,畅通无阻。
崔不去微微抬眼。
这座灯火辉煌不夜之城的上空,寒冬正卷土重来,风起云涌,无尽无止,欲将天地摧折冰冻。
他原是准备直闯宫门,行至中途,却生生勒住缰绳,引得马蹄高高抬起,昂首嘶声长鸣。
崔不去沉思片刻,决然掉头,往另外一个方向驰去。
这一路未曾耽误分毫,及至刑部大牢门前,崔不去竟觉自己上半身已经被寒风吹得几乎麻木,握住缰绳的手冰冷僵硬,松开时关节喀喀作响,青白交加。
亮出身份,门口看守面露为难,却不敢多作阻拦,左月局与刑部经常打交道,他们都知道这位崔尊使身份特殊,是个硬茬子。
通常情况下他不会亲自出面,但今夜特殊情况,看守也都知道崔不去为何而来。
权衡左右,他们还是放了人进去,不忘请崔不去勿要久留,顺道有空在他们上司面前多说两句好话。
站在门口,黑洞洞的阴森似一张血盆大口,随时会将人吞噬。
这里对常人而言是恨不能敬而远之,一辈子都不要进来的地方。
崔不去却已经来过许多次了,甚至连他自己也不大记得具体的次数。
因为左月局不设私牢,许多嫌犯到了京城,往往先押送这里,定罪之后再发往它处。
但这次,似乎却有所不同。
抬步欲入时,崔不去忽然停住。
他咳嗽起来。
一声接着一声,咳得胸腔发疼。
他这才忆起自己方才来得又快又急,马上颠簸加之寒风刺骨,这种滋味对一个久病在身的人而言并不好受。
尤其是当翻身下马,脚步仓促,气息牵扯内里,冷热相撞,越发将这种不适激发出来。
他紧紧拧着眉头,却压不住喉咙刺痒,咳嗽连着腥膻从胸口涌上,又被他生生咽下。
看守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忙小声问候,殊不知这种情况崔不去早已千回百遍地尝试过,习以为常,不以为意。
好容易捱过这阵咳嗽,他直起方才微微佝偻的身体,将掩口帕子塞入袖中,举步走入牢房大门。
脚步声在空旷阴沉的内部回荡,似无形重石,一块一块垒在嫌犯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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