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也不知道他要去查什么,能查什么,但他发现自己在恐慌。他接连遭遇了太多事情,姜山保不是没有失败过,但他并不害怕,仁义之君万民所向,他自然不害怕。算下来,算得上叛臣的,也就一个石云暖。
还是模模糊糊的那种。
结果他什么也没有查出来。
除了他已经知道的,他只得到了一幅画,是从当年某个城镇里发现的,想来应该是遗失,打开画的时候,姜山保也愣住了。
那是他自己,最重要的是是现在的姜山保,他当然认得出来这是谁的画,也因此才惊讶,当时他和石云暖还都不大,和画中人其实区别不小,岁月带来了威严,带走了少年人的张扬,但这副画却分明画的是现在的自己。画中的姜山保身穿帝王衮服,身后随手勾勒的殿宇也分外熟悉----他今早还在那里摔了折子呢!他仔细看了半晌,才看出来那身大朝服和自己的大朝服虽然十分相似,但在细节处,却有细微的不同。
大概是石云暖当年想象的姜山保。
想到这里,姜山保也忍不住微笑起来,他把画收起来,遥望远方,其实他能看到的也不过是京中青瓦的屋舍和远方的翠色山脉,但他自然而然的想起来过去的事情。
姜山保还是个半大孩子就开始征战,居然也这么多年了。骑马让他安心,长刀使他振奋,最亲切熟悉的也就是战场的腥气,姜山保忍不住想,他到底有没有选择错道路呢?
是不是其实他不该走这条路
他明明是想做圣君,却还是做成了寡人。
姜山保不打算徐徐图之了。
他自认为已经知道了石云暖的心意,那么就可以出手了,他不愿意承认的是他在迷茫,姜山保活到现在,坚持的理念突然被打破,打击是非常大的。主动出击攻破问题,是他能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
他姜山保身上烟火气太重,怕是变成不了真正的御座帝王。
现在石云暖和他面对面坐着,听姜山保杂七杂八的闲扯。
他已经习惯了,并且认定这就是因为姜山保一时间的迷茫才需要发泄口,然而这天他右眼皮跳个不停,让石云暖有点慌。
果不其然。
“我已经知道了伯知的心意,”姜山保开口,“伯知应该也知道我的心意。”
姜山保这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开国皇帝,还是一个刚刚诛杀过一批功臣的开国皇帝,可以说把中央集权发挥到了极点,姜山保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有继承人,他配得上石云暖,石云暖也配得上他,他们还两情相悦,那么有什么问题吗?
他想起来刚刚相遇时候的少年书生,高谈论阔,用而不疑,还有后来在军营里一起高歌的夜晚,石云暖会哼起来南国的小调,曾经姜山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以至于直接撕了康国的国书。他不甘,他怨恨,但现在想来,那其实是一种委屈。
我是你认定的天下主,你为何要与我为敌?
可笑他还不懂自己,都放进了宫里还要给自己找个借口说因为除此之外他无容身之地。
然而石云暖依然缓缓摇头。
姜山保打开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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