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蔚却不理她,只冲宁舒道:“蕙儿今日……怎的不讲话?”
宁舒掐着嗓子道:“受了些风寒,嗓子不适。公子勿怪。”
张蔚眼神微凝:“今日怎的这般客气起来?”细细打量宁舒神色:“不对,你不是谭娘子。”他扣住宁舒肩膀,皱眉道:“你是何人?”
宁舒心道糟糕,面上却仍想敷衍:“公子真会说笑……奴家在兰桂坊多年,人人识得……”他轻轻嗅了嗅张蔚,娇笑道:“张公子这是喝多了?不妨到楼上略喝杯茶坐坐,待奴家将衣服换了,这就过来。”说着向张蔚行了一礼,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手,向外走去。
那张蔚扣在宁舒肩头的手却按得极重:“你……”话音未落,便被人抬手拨开。
韩旷语气平平,听不出喜怒:”阁下自重。“
张蔚皱眉道:“我自与蕙儿讲话,不关阿婆的事。”说罢再度伸手。韩旷护住宁舒,格挡开了他的手腕。韩旷本欲一击而走,哪想到张蔚不肯罢休,不得不又与之对了一招。
两人对招后同时收手。张蔚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韩旷一番,忽然大笑:“我道是谁,原来尊驾是那日叶家……”后半截话尚未出口,便听得“啪”地一声脆响。
张蔚捂住自己的半边脸颊,呆呆地望向宁舒。
宁舒深吸一口气,掐腰骂道:“姓张的!你个臭不要脸的下流胚,无情无义的负心汉!这头与奴家海誓山盟,那头却去勾搭了什么叶家谢家张家李家的大小姐……你花前月下发过的毒誓,都就着自己的狼心狗肺吞了个干净……”他嗷地一声长哭:“奴家卖身在这烟花地,些许所得都填与了你。本以为得遇良人,哪想到天下男人都是一般忘恩负义……”
周遭议论纷纷,俱是指指点点的。
宁舒做够了戏,扶着额头摇晃几下,将眼一闭,软软地倒在韩旷身上。
那管事娘子在白夫人手下做事,也是机敏过人,一面招呼人将宁舒带走。一面捏着帕子垂泪,手上还不轻不重地将张蔚往外推:“今儿谭娘子是没法儿再见外客了……”
宁舒悄悄拉了拉韩旷衣袖,然后由着别人将自己抬到了楼上去。
他悄悄眯起眼睛。见众人出了房间,立刻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拉住韩旷:“那张蔚太精,没这么好糊弄。三十六计,快跑为妙。”
话音未落,便听外头吵嚷一片:“……那老妇便是当日救走宁舒的无名客……”
韩旷当机立断,抱起宁舒,推窗而逃。
待众人追出楼外,只见山塘河上舟楫不绝,哪里还有方才那两个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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