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御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远处容颜靓丽的谢陶,而后语气凌厉的冲林硕不善道:“你还是搞清楚你扶持的是什么正统,莫让人蒙在鼓里耍的团团转。”
与亓御年少相识于神兵局的林硕还是头回见亓御如此疾言厉色,便是当年亓大将军被番邦蛮子设伏孤岛被困一月之余,亓御的心焦气躁也未曾如此浓烈。由此可见必是从都蓝处得知了什么秘密。
原本打算走向昳王的丌御脚尖一转再次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谢陶艳溢的薄唇泛着雪霜,翕合间终是没有叫住亓御。
第7章叔陶与季陵
食桌上摆着些简易爽口的食物,谢陶因为亓御再次消失情绪恹恹,脑中过滤着白日林硕随性的交谈,便被琐事恼的没了用膳食的胃口。扶明见昳王没怎么用餐,待瞧了昳王眉上的细痕还带着深红,本是白净腻和的玉璧却像被技艺粗糙的匠人失误刻了一笔。
他盛了碗清粥搁在昳王的面前,劝慰道:“殿下还是用些吧,伤口也好的快些。”若是回京后昳王这伤还是如此明显,他如何向圣上交代----当初他可是立下军令状发誓不让昳王殿下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把碗推给还在狼吞虎咽的阿缘----谢陶想,这孩子兴许从前是饿狠了,自跟随他以来好像永远都吃不饱,餐餐憋着劲的猛吃。
他看着专心致志的用餐的阿缘,心情莫名的好了几分,才愿意搭理扶明。他道:“皇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浓浓的责怨之意不言而喻,扶明不应答却也是知道昳王说的是何事----这事是昳王的心病。皇室兄弟阋墙并不罕见,哪怕先帝子嗣稀薄也没能避免人祸。当年薛端皇贵妃的皇子与当今圣上夺嫡,不敌圣上被诛。昳王无可奈何的看着仅有的两个兄长自相残杀。这是扶明心中所想,谢陶只是冷哼。
“殿下也要体谅圣上。”扶明只能道。
谢陶起身欲回房,他冰冷晦涩道:“本王还不够体谅皇兄吗”
“待东窗事发后,我倒要看你们扶氏如何平息亓御的怒火。”
扶家想用他来牵制亓御,争取时间让扶家嫡女与他的孪生皇兄诞育皇嗣,待日后亓御知晓难免发怒于扶家。
本就空荡荡的大堂原先因为颜色殊华的昳王而平添几分奢美,如今昳王离去旷阔寂寥的大堂又恢复了暗沉。扶明垂首握拳,他不是没听到林硕今日与昳王的谈话----只是此事是禁忌不能提。正如昳王所言,一旦东窗事发亓御之怒就是圣上也要退避。只能他扶氏默默承受百家怒火,这在昳王来漠北那一年他忠君不二的扶氏满门便心知肚明。
日落月西升,点点明星各方散落遥遥不得见。众星捧月的夜注定只能在文人笔下才能出现,常年穿梭与暗黑的夜里的神机营甲士从未见过清风霁月的黑夜,他们的夜永远只有鸦啼霜月。
“高胜寒参见少将军!”
白日里八甲士之一的高胜寒呈上一封线报给亓御,一边拆封线报一边疑问:“孙思清呢?”他明明是命孙思清去查一些事,却是八甲士武艺最精湛的高胜寒来送线报。
一身漆黑劲衣的高胜寒几乎与浓墨的夜色融合,听了少将军的问话整个人才显露。他应答:“都蓝王子的伤势加重,孙司阶走不开。”八甲士里只有孙思清医术高明。
亓御冷呵一声,他离京半月皇帝就将神机营的人加封过半----摆明了要拖着他站到保皇派,偏生他父亲对皇帝忠心耿耿。看完线报的亓御觉得自己这重生也没有占到先机,反倒被他父亲和皇帝算计了----故意调离他到漠北接洽昳王,趁他人不在之际将他摆在保皇派的阵营里。
“皇上倒是大方,你封了司戈不说伍子逢也封了北衙朗将。更有意思的是林硕改南衙参军。”
亓御说的漫不经心,高胜寒却是听的心惊胆战。北衙禁军乃是护卫皇帝的亲军,把持宫城防卫是皇帝的‘父子兵’。南衙禁军分布全国各道军府,遥遥控制地方折冲府与诸军相互制衡。简而言之,南衙与北衙是皇帝的护命符----如今却主动让亓御的人渗入。
心清智明的亓御明白了,病皇帝托孤他父亲了。所以他被迫脱离西大营,即将要带着他的神机营被他父亲撵出西大营,受皇命以怀化将军的身份入京畿军府掌南衙北衙。亓御心中很不是滋味,前世他费心费力才掌控南衙北衙,这一世提前掌控南衙北衙却是被皇帝送到他手里。
高胜寒不明白少将军是个怎么心情,不管京畿禁军多烫手都有人渴望获得这股强大力量,哪怕粉身碎骨。高胜寒深知其中险恶,却道:“少将军,我们手里有昳王。”皇帝的继位人在手,这股力量就能掌握的名正言顺。
他不说亓御倒忘了手里这个‘昳王’,现在看了邸报更加确定心中设想。如此军权在握的他,皇帝怎么会放心把昳王交给他。必是扶氏与他父亲才知道真正的昳王在何处,皇帝这是恐他有异心给他悬了把刀也给其他想要起事的人留了希望。
随着吱呀的推门声,林硕揣着一封信神色晦涩的走了进来。他看了眼高胜寒,心中明白许是京里传了邸报来。但仍旧掏出怀中的信封要递给亓御,见亓御迟迟不接过便又揣回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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