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中只阿青最大一些,宁博容不过一娇弱少女模样,宁氏姐妹更是女童,留影和佩画也不过十二三岁,是以六个人坐着也不会显得拥挤。
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雨,虽然不大,这种天气无疑令人十分厌烦。
实则车外的景色还算不错,这段路在青山绿水间,虽无人烟却有绿草茵茵碧树成林,又有桃花在山林间若隐若现,如果天气不错,恐怕是趟不算糟糕的行程。
宁氏姐妹也有些怏怏的,连五子棋都玩不下去了,三个人对坐着打瞌睡。
忽然宁博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连背都挺直了,车中除了她,连阿青都已经半睡半醒。
雨滴落在马车顶上,仍然发出沉闷的声响,宁博容皱起眉来。
果然,马车一下子停住,因为惯x_i,ng,宁舜华和宁舜英一下子就被这一下给弄醒了。
“怎么了?”宁舜英揉着眼睛问,一脸睡意朦胧的娇憨。
宁舜英直接挑开了车帘,这一看却是吓了一跳,“这是——”
宁博容看过去,护卫着他们的显然是宁博闻带着的士兵,大梁并不是如同唐初一般用府兵制,而是募兵制,这募兵有好处,自然也有坏处,募来的士兵不曾经过战场的,事实上真的不算多少本事,毕竟不是职业军人,战斗力参差不齐,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宁博闻这次上路,带的兵看似强壮有力,实则有一半都是新兵,没办法,他这是调任,赴京之后就不会再回来的,不可能将云州最好的兵都拉走。
但仅仅就这么看去,挑的都是身强体壮很有几分样子的士兵,一路上才能这么太平,毕竟一百个装备齐全的正规兵,哪里是寻常流寇敢挑衅的,即便是银样镴枪头,只站着,也足够唬人了。
可这几个月,大梁确实不够太平,去年的收成不够好,在以农耕为主的古代,这就是相当致命的,再加上北地传来的败仗消息,这流寇的数量就比往年多了许多。
宁博闻一行走得不太巧,路过这黄泥山,恰是有一群已成规模的流寇占山为王,还未被朝廷给剿了。
这年头的山大王实在是没什么好期待的,不过一彪形汉子,带着几百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拿着乱七八糟的武器而已,可是发展到这个规模,已经可以算是大股流寇了,到现在都没被剿灭,本身就十分不正常。
这群流寇足足有将近三百人,这边的士兵虽装备齐全,却只有百人罢了。
若是以往那群护送宁博闻和刘婉贞上京的j-i,ng兵,这些个流寇比乌合之众还要弱得多,成不了啥气候,偏偏今日里……这士兵中,j-i,ng兵的数量太少了。
宁博容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心中一时犹豫。
这是一群亡命之徒,自然称不上多厉害,但是,他们这副要搏命的架势,却是太容易强过这群被雨打得有些焉儿的新兵了。
宁博容在思考现在的情形能给她多少犹豫的时间,她并不想造成损失之后还是不得不出手。
不远处宁博闻似乎在同这些流寇交涉,也有喊话声传来,流寇中略有s_ao动,明显宁博闻的口才那是相当不错的,但是,还不足以让这群流寇退去。
看架势就知道,只凭这百个士兵,是挡不住这些亡命之徒的。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流寇……”宁博容皱着眉,总觉得这里头有点儿什么问题不大对劲。
但真要说,又说不出来。
时间已经容不得她犹豫了——
“将那个帷帽给我吧。”宁博容道。
阿青到底不敢劝她,“……小娘子,不若戴幕篱吧。”
幕篱与帷帽,都是女子出行需要用到的东西,大梁民风开放,实际上就这样上街也不算是惊世骇俗,可是大户人家的女子,到底还是不怎么抛头露面的,再怎么说,此时不是武后当政时期了,大梁上头坐的皇帝毕竟还是男x_i,ng。
是以,便有帽檐垂下轻纱能遮挡全身的幕篱和只遮住头脸的帷帽。
“罢了,还是帷帽吧。”那幕篱……伸展不开啊!
宁博容打开马车门,轻轻一跃便站在了前方一架马车顶上,简直不要太显眼。
……她其实并不想将事情搞大的好么!但是看着人在她面前流血牺牲,她似乎又做不到,尤其是这些全然没必要的牺牲。
不远处,宁博闻就这样骑在马上,冷冷看着这些明显被煽动过的流寇。
宁博容叹了口气,忽然出声:“你们这些人好大的胆子,可知这马车中坐着何人?不管你们原是哪里的灾民,若是寻常被剿,却是只死你一人,若是动了这皇亲国戚,不仅仅你们自己要赔命,你们的父母亲人、妻儿友朋,通通都要受到株连!”
她的声音明明听着不算很响,却不知为何人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们可知何为株连九族?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不要当你自己没有家人亲朋便毫无顾忌,若你一人犯了此等逆反之罪,便是家乡都要血流成河!就是此时杀了一人两人,到时可挡得住朝廷十万大军?”
这些流寇中开始有了s_ao动,或许是因为这清脆的女声虽然不算太尖厉,却实在太尖锐,这些人大多原本是农民,不要说律法了,连字也是不识得的,要和他们讲大义,那是对牛弹琴,但要和他们说杀人,那还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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