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为云州远离京城,以这厮的死皮赖脸,恐怕她和宁盛根本没办法将他隔离在宁家之外那么久。
偏偏如今阿裕要留京备考,崔氏看着宁博闻就头疼得厉害。
于是,板着脸的崔氏带着宁博容到了前堂,宁博容从未见过安氏,自然对她没什么观感的好坏,她只是觉得,似乎这整个宁家,都没有人真正为她的离去而伤心。
“节哀顺变。”熟悉的声音响起时,宁博容猛然间回过头去。
然后就看到了那张几乎可以成为她噩梦的脸。应该说,如果她上辈子不是学医的,单单看到那样处死一个人的场景,恐怕都足以让她噩梦一场。虽然说,到最后做的工作与她的专业其实并不怎么对口……
宁博容很讨厌闯祸,更对早晨自己因为听到小孩声音而生出的一时好奇深恶痛绝。
可做过的事,她却不会反复后悔,只想着怎样去解决。
“那是谁?”她悄悄问崔氏。
崔氏拉着她的手,“天家四郎,楚王。”
宁博容:“……”擦,不闯祸就不闯,随便好奇一下就碰到什么皇帝的儿子,这是什么狗屎运?
但是,她只是看到这位楚王殿下干掉一个阉人,貌似也不是很大问题?她站得那么远,只要稍有点常识都知道是根本“听不清”他们说话的……
她的大伯宁丰一直陪在楚王身边,安氏过世,原本是绝对不可能有诸如楚王这个层级的人来吊唁的,但是,安氏出身不同,她原是世家大族之女,甚至说起来亦是当今天子外家远亲,所以时年八岁的楚王前来吊唁并不难理解。
宁氏已渐渐没落,是以宁丰方对八岁的楚王如此着紧。
但宁博容仍然找了个机会从崔氏身旁溜走,看来那位楚王也是有话对她说,将宁丰支开了。
“这个小娘子,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宁博容:“……”难道她要叫这位小郎君吗?
感觉好奇怪,娘子郎君什么的,捶地啊!说实话,穿越到这个世界,让她最不适应的就是这样的称呼了。
“……那时候,我什么都没看到,真的。你知道,当时天还很黑。”她诚恳地说。
说实话,她那时候冒出好奇心,多半还是因为听到小孩子的声音,否则她早就走了,做人还是不能太心软。
楚王刘湛似乎感到挺有趣,微笑起来,“哦,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不过是处死一个阉人罢了,便是看见了也没有什么。”
宁博容这才放松下来,果然,他并不认为那么远自己可以听到他说话。
“不过,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小娘子你——在天还没亮的清晨,能够独自跑到山上去吗?”
宁博容:“……”卧槽!
“睡不着觉,随便走走。”
刘湛挑起了眉,压根儿不像是一个八岁孩子应该有的表情,“你觉得我会相信?”
宁博容:“……”你不相信又怎样!
“你很聪明,宁家大娘,但那天早上你看到的关于我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现在我的父母亲人都知道我已经处死了我身边的那个阉人,但是你——一定是你的秘密吧?”
……你妹,你才是大娘呢!但以序齿论,在整个宁家这一代,她应当是二十九娘,在她自己家中,却确实是当之无愧的……大娘……
宁博容眨了眨眼睛,努力做出六岁小姑娘应有的懵懂茫然样儿。
刘湛却反倒被她逗笑了,“不用装了,我早听说宁家小娘子早慧,若非如此,你今天会站在这里同我说话吗?”正常的小娘子,怕是早就因为看到那样处死一个人的场景而十分惊慌,就算是看不清,想想都足以吓坏一般的小孩子了。
唔,不过,正常人家的小娘子,会在天没亮的时候就跑到山上去吗?
她的秘密还真不小呢。
宁博容:“……”她讨厌和伪小孩打交道。
“不过,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宁博容:“……”总觉得他有什么别的目的。
“只是你要记得,你欠我一次。”
宁博容:“……”她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不过,幸好这个重生的变态,似乎还不是太变态。
还是说,他太擅长伪装?
也幸好,他不会知道她真正的秘密——他以为,她看到的只是杀死那个怀禹的场景。
事实上,她却连他说了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啊,小子,你以为是你掌握了我的秘密,呵呵,好天真,明明是我掌握了你的秘密呢。
于是,宁博容笑起来,“好啊,你有什么事尽可以来云州找我。”
身为年轻的诸王,能远到云州才有鬼呢。
所以宁博容笑得特别灿烂明媚,纯洁天真。
刘湛被这笑容闪了一下,微微一怔,那个穿着素白衣衫的小姑娘已经转身离开,脚步格外轻盈可爱。
宁博容,他轻轻吐出这个名字,这才慢慢翘起了唇角。
就是她啊。
☆、四素凉菜
另外,刘湛记忆里的阿容就是这个阿容,她是胎穿,没有第二个宁博容哟。
刘湛的视线停留在宁博容身上稍久,是因为她实在是自己记忆中一个抹不去的点。
并非曾经与她有什么交集,只是……听到关于她的事实在太多,多到他根本分不清其中真假如何,但对于现在的刘湛来说,宁博容的位置太微妙了,微妙到让他必须要做些什么。
六岁的女孩子,会有这样的早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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