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握住手的男人只一睁眼便看见了少年的漆黑眼珠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怔了片刻不由在心底长长叹了口气,终于不再推拒地随他去了。
昏沉中杨公赡腰下被垫了一个软枕,随即便被分开双腿,不及惊呼便教李策顶弄进来。
一时被翻红浪,尤花殢雪。
阁子外的雨声,亦渐渐止了。
外二则:算来一梦
太平五年五月十九日薄晚,萧韶进南熏殿时,向李玚说殿前的荼蘼今晨已然开了,还勉强向他含笑念了一句方岳的诗。
那诗里有一句“不缘天气浑无准,要护荼蘼继牡丹”,“继牡丹”三字教李玚有一瞬的怔忪,继而便是无限酸楚。他起身行至铜鉴之前,只觉一道朦胧熹微的光影斜斜穿过那绣着《挑耳图》屏风上的人与风物,最后只剩余了几分影影绰绰的几分照进鉴里,映出了一张苍白的面目。见此,他便想起少时读词念的那句“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来。
古来寄情,或发于章句,或遍游山水,或调琴弄筝,或俯仰天地,李玚亦未能免俗,因此他在南熏殿中小卧将醒后静坐良久,颇感无聊,便命人去召冯言生前最爱的一个内人来弹小箜篌。
望着黄门领命而去离去,李玚便行至殿前,望着那花草石树,果见那一束雪白的荼靡开得极盛。
千钟尚欲偕春醉,幸有荼蘼与海棠。
那奉命而来的内人名唤杳娘,自前朝便在云韶院中记名,以小箜篌见长,且好戏谑。在此之前,李玚从没想过冯言喜欢听杳娘弹小箜篌的原因是为了听她的妙语。等知道这件事时,他已快要步上冯言的旧路。
李玚在殿内听了一会儿小箜篌,倒觉很有二十三弦动紫皇的意思,然则他此刻已有些困倦,白日里的小憩并没教他回转精神,勉强打起精神来,命杳娘停了小箜篌,随口向她问道:“你可还见过谢文献公么?”
杳娘沉默片刻笑道:“奴曾有幸在南熏殿见过他,大着胆子称一句国色罢。奴想着,那真正是到死心如铁的人。”
李玚便不再相问,挥手命其退下。
他又做了梦,梦见了故人。
梦里先是李蒨,后来是冯昭辅,再后来是冯言。那些过往的人身形清晰而面容恍惚,仿佛在嘲讽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和如今的下场。
在那些人影消散后他又看见了谢懿,那个因为他的阴私而与他决绝的发妻。梦境中的谢懿正是摽梅之年,如同从前一样的盛装严服,却渐渐从眼眶中滴下两行血泪来,那薄薄的唇却微微弯起一个弧度,轻声细语的唤他:“四郎,过来啊。”
他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却见一双素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熟悉而陌生,十数年都不曾听到的清淡女子声音在耳畔响起:“别怕。”
是李禤,那个死于战乱的女子,他的堂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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