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维扬就坐在对面,看着她盯着酒杯发呆。她看得如此专注,眉头甚至蹙了起来,他虽然狐疑,但也不敢打扰她。他就这样看着她,她就这样看着手里的酒杯,两个人同时沉默着。
白维扬自然不知道半醉的她到底看到了什么。想象中的花轿已经进了相府,她坐在屋里等待着他,她听着喧闹的人们已经到了房门口,听着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在人们的哄笑声中,她听见了渐渐靠近自己的脚步声。脚步声停下来了,隔着盖头,她能感觉到他就站在自己身前。他慢慢弯下腰来,她听见他轻轻地一声唤:“……岳知否?”
她忽然从梦境中醒了过来。她在想什么……她睁开眼,却看见白维扬的手在自己面前晃了晃。他又唤了一次:“岳知否?”她这才看向他。对面的白维扬皱着眉头,神情古怪:“你怎么了?怎么愣住了?”一看见他,她又想起刚才自己恍惚间想象到的情景。她忙转开目光,一口将杯中酒喝尽,才匆匆道:“没什么。”
白维扬呷一口酒,瞥她一眼。她这个“没什么”分明是假话,看她这个心不在焉的样子,都不知道刚才她在想什么。他一直没问她,只是时不时抬眼去看她的动静。她一直在喝酒,一杯接一杯地喝。白维扬看她喝完一杯,又伸手去摸酒壶,他忙一手将酒壶抓住,道:“你别喝了----”
抓酒壶的时候,他的手不小心触碰到了她的。明明只是极轻的一下触碰,她却好像被烫到了一样,倏地把手给缩了回去。白维扬把酒壶拿到自己面前,他看着她,哭笑不得。“岳知否。”他唤道。
“怎么?”她故作平静地回答,但整张脸都已经涨得通红。从脖子一直红到耳根那种。
“我……”他话到嘴边又说不下去,喝了一口酒,他才继续说道:“我有那么可怕么?我就问一下,你吓成这样?”岳知否捂着良心回答:“不是……只是有些突然。”白维扬半信半疑地瞥了她一眼,轻咳一声。“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因为紧张,才故意灌酒?”这句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吞回去。他最后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道:“别喝那么多了,像你这个喝法,一定醉。”
她敷衍地“哦”了一声,然后没过多久,又喝了一杯。
喝的时候她并不觉得这酒有多烈,只是一阵子之后,她渐渐地觉得自己有些糊涂了。眼前的白维扬慢慢地模糊下去了,她揉揉眼睛,再抬头去看,却看到好多个白维扬,都坐在对面看她。白维扬皱着眉头看她,他说道:“说了让你别喝那么多……”她趴在桌上,丢给他一句:“知道了……啰嗦。”
她像一摊泥一样软趴趴地黏在桌上,一动不动。白维扬伸出一个指头,戳戳她的脸,道:“起来,别在这里睡。”她迷迷糊糊地答:“好。”眼皮却完全不听使唤,刚回答完,她眼睛就闭上了。白维扬又唤:“岳知否!”她咕咕哝哝地不知道说了什么。白维扬叹了一口气,他无奈地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自语道:“我怎么就信了你们两个,怎么就答应跟你们喝酒了。”
说完,他伸手去抱她起来。岳知否还不肯起来,她竟然伸手把桌子抱住,嚷道:“我不回去……我还要喝。”白维扬在后面扯她:“回去睡觉,梦里想喝多少喝多少。”岳知否死活不松手,白维扬去掰她的手指,她却抓的更紧。她明明已经醉成这样,力气偏偏还跟醒时一样大,白维扬怕抓伤她,不敢太用力。眼看着她就要黏在这里不走了,白维扬在后面威胁:“我再说一次,松手。你不走我就挠你了。”
“我不走。”
“起来!”
“就不走。”
“……”
白维扬没法,只好使出杀手锏。他在后面挠她的腰,岳知否惊得一跳,白维扬趁她松手,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她还挣扎,手一拨,把酒壶给打翻了,酒壶里剩下的酒都泼到她袖子上了。白维扬抱着她走,她看着自己湿漉漉的袖子,还不解地问道:“这什么……怎么是冷的?”
她问了几次,白维扬不回答,她渐渐地就安静下来了。白维扬看着怀里醉得不省人事的她,不觉笑了。这时候,他想起了洪青说的话。
洪青说:“你可千万别让她喝酒,这家伙喝醉了能闹一晚上。上次她趁我没看见多喝了几杯,半夜里抓着我说话说了好久,又哭又笑的,还打我!”
他说的时候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白维扬真是差点就信了。现在低头看一眼软趴趴地睡在他怀里的她,白维扬心想,洪青的话果然是不能全信的。他说的话,真是信一成都嫌太多。
白维扬看她睡得那么香甜,故意挑衅:“岳知否,还喝酒么?”熟睡的她听见声音,含含糊糊地“唔”了一声。白维扬又说:“你不是说你酒量很好么,怎么就倒了?”岳知否:“……唔。”白维扬:“洪青说你喝醉酒能闹一晚上,怎么不闹啊?”岳知否:“……唔。”白维扬哧的一声笑起来,他一得意就忘形,他说道:“还等着看你怎么闹呢,怎么就睡了?你太让我失望了。”岳知否这次终于有点反应了,她眉毛动了动,然后继续含糊地“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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