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话,目光越过杨晓镜肩头,看向他的身后。
杨晓镜的目光凝住了。短暂的错愕过后,他偏过头去,用余光瞥了身后一下。
身后的黑暗瞬间让他意识到,自己受骗了。但这已经太晚了,岳知否趁他目光移开的那一下,一挥背后的手,她的左手甩着解开的手铐挥出,手铐打在杨晓镜的额头上,登时鲜血淋漓。杨晓镜捂着额头后退,岳知否趁机把自己脚上的镣铐解开。杨晓镜站直了身,他松开手,甩掉手上的血,他一拳追到岳知否面前,手臂上的短刃便在她眼前闪过。
岳知否并不用靖安司里学的招数去抵抗,她在自己的记忆残片中寻找对策。她曾经和白维扬互学对方的武功,白维扬几乎把她残存的记忆都串起来了。此时见她熟稔地使出一招自己并没有见过的招式,杨晓镜更加恼怒。岳知否故意气他:“是啊,都是你没学过的。”
杨晓镜一掌推去,岳知否侧身躲过,他立即追上一爪,尖利的手指险些划破她的脸。杨晓镜此时离的很近,岳知否心里在害怕,嘴上却还挑衅:“靖安司里好多好多都是你没学过的。”杨晓镜回头狠狠瞪她一眼,她还补一句:“就因为,你不配。”
“你以为别人瞧不起你。你错了,是你本来就没本事。”
她一扬手里的手铐:“你到现在,还用着当年上京卫留下的东西。你除了在背后中伤别人,还晓得什么?”
杨晓镜气急败坏地吼道:“闭嘴!”说着,他又给了岳知否一记杀招。岳知否心知自己武功不如他,但他此时越打越急,只要再拖一会儿,不消她自己动手,他那盘踞体内多年的心魔就会将他反噬。
眼看着岳知否并不进攻,一味防御,但她所用的招数都是自己没见过的,一时之间也无法将她击败,杨晓镜心里烧起了一把烈火,多年来的积怨一下子都熊熊燃烧起来,他进攻得越来越急,每下都是杀招,但越是如此,他越是无法将岳知否击退----当年岳知否和他练习过无数次拆招,他了解她的路数,她自然也了解他。他愤怒,焦急,出手招数便只能靠他的习惯调动。而她对他的习惯了如指掌。
外面战况激烈,士兵们都出去了,兼之杨晓镜自己是个叛徒,他尤其担心自己的队伍里有内应。暗室的钥匙,只有他手里的一把,他进来之后,暗室里就只剩了他们几个人。眼看着自己竟要被后辈击败,他愈发焦躁,这种焦躁点燃了他的仇恨。他忽然抢上一拳,这一拳出的并不高明,岳知否轻而易举地就避开了。但就在她躲开的那一瞬间,杨晓镜在她眼前晃过的袖口中闪出几点耀眼的银光。
岳知否急退两步,堪堪躲开。几枚细小的银钉飞向暗室的门,门原来还开着,钉子嵌入门中,原本半开的门竟被这几枚钉子推得掩上了。
岳知否冷笑道:“果然,你只会使这种下流手段。”杨晓镜虚晃一掌,又从袖子中射出几枚银钉。被他暗算过一次,岳知否早有防备,这次她毫不费力地就躲开了。此后几次攻击,杨晓镜再找不到制住她的机会。他睨着她,悄悄后退,正准备走到门边,把这暗室里的信号装置拉响,让外面的士兵进来。就在这时候,他留意到,她身后那个一直蜷缩在地上的人。
他眯了眯眼。
而后他一个箭步上前,岳知否立即防御,他却忽然侧过身去,一扬袖子。耀眼的银光从他袖中闪出,却没有往她身上飞去----杨晓镜竟然假装给她杀招,然后用暗器去伤旁边的白玄。
这时候白玄也意识到杨晓镜是要逼她给自己抵挡,他喊道:“别挡!”这几枚钉子能把门都推动,白玄年岁已高,怎么挨得住这几枚钉子?岳知否实在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白玄受害,她没听他的命令,她退后,闪身往他身前一拦,银钉便统统打在她的前臂上。她衣服下面披了细铠,钉子没穿透她的皮肉,饶是如此,她还是感觉到前臂一阵酸麻。她站稳脚步,还想还手,但杨晓镜没给她继续反抗的机会,他一步上前趁机一掌打在她的胸口。
岳知否被震得退开好几步,她的背撞在墙上,才停了下来。杨晓镜追上去,他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摁在地上。他双眼通红,目眦尽裂。他怒喝道:“你敢糊弄我?”岳知否想推开他,但挡过钉子的前臂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她喊道:“没糊弄你,韩退思没死!”杨晓镜尖声嚷道:“你说什么?”岳知否喉咙被他扣住,声音已经有些嘶哑,她喊:“你这个废物!你到底还是怕他!”
杨晓镜已经失控了,在岳知否的言语挑衅下,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原来是要等白维扬来再杀她的。他的手越收越紧,岳知否几乎喘不过气了,这时候她还在喊:“你这个卑鄙无耻,陷害忠良,卖主求荣的小人!你就是把靖安司的人,把上京卫的人都杀死,世人还是会记得,你是个混账,你是个渣滓----”
“胡说!是你们害我的,是你们把我逼到这个境地的。”他摁住岳知否,扭头去看白玄,“我在靖安司,辛辛苦苦打拼了那么多年,她花了五年就到了我曾经的位置。她凭什么?你说,她凭什么!”
岳知否道:“你知道相爷为什么要让我当你的副手么?”杨晓镜一怔,看向她。岳知否看着他扭曲的脸,笑起来:“相爷说,你用心不纯,叫我盯紧你,别让你误入歧途。我那时候还不信。----你那些鬼把戏,早就被识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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