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岳知否却不免有些失望。她曾经的家,早就空置了,如今所在的这间屋子,和她印象中的家,没有任何相似之处。院里种了些花草,但此时已是秋季,花都已经凋谢了,只剩了一根根光秃秃的梗。她跟着白维扬走了一遭,既没有如预想中一般勾起些深藏在心底的回忆,也没有看到一些父母为了纪念她,而留下的关于她的一些物件。这屋子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虽说来之前她也不停和自己说,找不到父母的可能性远比找到的大。但如今看着这陌生的地方,她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免有些怅然。
就在此时,屋里传来一把略显低沉的女声。“终于回来啦。”岳知否循声看去,但见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后面跟着一个鬓发微白,年纪稍大的男人,正往她和白维扬这边走来。白维扬笑道:“师父,师娘。”岳知否如梦初醒,忙跟着问好。
她偷眼去看两人,他们退隐多年,属于江湖人的杀气都已退却,唯有两人行走言语时洒脱的气度,隐约还有些侠客的风范。白维扬的师父明若昧并不热情,看到白维扬和她回来,眼中没有多少惊喜,他们向他问好,他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至于师娘麦芒,性格就爽朗许多,她看向岳知否,便笑道:“是知否呀?”岳知否微微有些讶异,答一声“是”,麦芒见她如此,又解释道:“从前维扬提到过你,我便记住了。没想到这回啊,真带过来了。”说完,她又问岳知否爱吃什么,邀请她到屋里坐着,见她时不时看向洪青那边的几只猫,又告诉她哪里藏了小鱼干,让她去逗猫玩。
聊了一小会儿,麦芒和明若昧回厨房去了。岳知否的目光一直跟着他们的背影,一直到两个人消失在视线中,才回过头来。白维扬小声问:“如何?”岳知否摇摇头:“大概……不是罢。我没见过两位前辈,他们也应该没见过我。”预想中相拥而泣的场面没有发生,一切都来得这么平淡,她有些失望。白维扬搂过她的肩头,看了看院子里几只追着洪青跑的猫,道:“别难过了。喜欢猫吗?这几只猫看见吃的会跟着你的。”岳知否弯了弯唇,走过去拿了条小鱼干,果然,几只猫在空气中嗅了嗅,发现除了洪青,又来了个有小鱼干的人,它们伸了个懒腰,就往她这边走了过来。
最后白维扬和岳知否坐在树下,她抚着腿上吃饱了盘成一团睡觉的猫,微微笑道:“其实……这么多年了,什么都忘记了,哪有那么容易能找回来。我方才一直在想,就像你说的那样,爹娘只是个称呼罢了。”她抬头看向前方,洪青夫妇陪着两位老人家逗猫,厨房那边飘来带着香味的炊烟。她又看向旁边的他,笑道:“如今有你们陪在身边,已经是难得的幸运。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总不能一直把自己困在过去,驻足不前。”
白维扬把手放在她的手上,轻轻握住,道:“你不难过了就好。”这时候她腿上的猫伸了个懒腰,感觉到旁边还有人,它站起来走了几步,在白维扬腿上趴下。白维扬伸出一个指头戳了戳它:“早知道我今天不换新衣服,这下好了,都是它的脚印。”岳知否戳了戳他的脸,道:“你还嫌它。我喂了两条鱼干它才肯跳上来,你一过来它就走了。”白维扬:“那我赔你两条鱼干?”岳知否笑着别开脸,不理他。
一直魂牵梦萦的事落了空,失望过后,她反而觉得轻松许多。过了一会儿,麦芒在厨房里走出来喊白维扬:“维扬,过来帮忙,太热了这里,换我出来透透气。”白维扬一时忘了自己腿上窝了只猫,差点就直接站了起来。被扰了美梦的猫龇牙咧嘴地喵喵两声,跳到地上走了。
看白维扬往厨房那边去,岳知否犹豫了下,也跟了上去。白维扬:“我师父在,不能偷吃啊。”岳知否:“什么偷吃,你怎么说得我一进厨房就为了偷吃似的,我偷师不行么?”白维扬想起之前她给自己做的点心,挑了挑眉:“是是是,是该偷师了。”岳知否:“……”
还没走到厨房,饭菜的香味已经扑鼻而来。岳知否嗅了嗅,问道:“感觉这些菜我都吃过啊,你是从他们那里学的做饭吗?”白维扬皱了皱眉:“不全是,我只挑我喜欢的学----”他伸手指了指案上一盘冬瓜焖水鸭:“那个我就很讨厌。”
岳知否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案上几个粗瓷盘子,盛着的都是家常菜式。站在厨房门口被香喷喷的水雾蒸着,她的记忆似乎活转了过来,但它们倏地就溜走了,她抓不住。她又看厨房的另一边,水雾中但见明若昧和麦芒一高一矮两个背影,她看得呆了,方才已经丢下的念想,又在她脑海中盘旋。这样的背影……好生熟悉。
麦芒一回头,看岳知否也来了,便笑问道:“怎么样,这些菜都喜欢么?若是不喜欢,我再给你炒两个鸡蛋。”白维扬扫视一周,忽然想起些什么,他问:“师娘,都没放葱吧?”麦芒看他一眼:“你这小子,多久没回来见师父师娘了?我们家炒菜放过葱么?”白维扬笑嘻嘻地说道:“是哦,我都忘了。”他看一眼岳知否:“真巧呢,原来师父师娘也讨厌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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