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想起当时那个又矮又小伸开手挡在自己面前,功夫差劲还安慰自己说有她在不用怕的小姑娘。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区区五年,这简直不是同一个人了。
正想着,岳知否唤他过去,他们将靖安司的两个密探拖了出来,就要离开。白维扬背着一个脚上受了伤的女密探凌歌,一手扶着关秦,跟着岳知否正要出去,回头看了一眼其他人,忽然说道:“慢着。”将凌歌放下,转身回去,抽刀把其他人身上的绳索都砍断了。
这里的囚徒大多是相府的无辜仆人,有些在府里呆的久的,隐约认出了救他们的人是失踪多年的四公子白维扬。他对着监牢里朗声说道:“诸位在我府里尽心尽力,我无德无能,护不住诸位。如今我们攻破此处,你们赶紧离开,以后你们和我白家,再无干系。”
他的话沉稳而有力,他的声音在狭窄封闭幽暗的监牢里回响,回声厚重,似乎震撼到心里去。岳知否看着黑暗中他的身影靠近,他穿着白衣,越靠近门口,他的剪影就越明亮。他抬起头来,道:“走!”她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忽然间,似乎有些回不过神来。
想起之前在赌坊里,她什么都看不清,胡乱地抵挡上京卫攻击的时候,出现在面前的就是他的身影。明明记得当时的他是个纨绔子,不务正业,跟山贼混在一起。刚和他重逢,听他说现在只剩他们俩的时候,她心里还怀疑他。现在看来,他好像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白维扬了。
夜色里,上京卫们忙乱地追寻着韩退思破例下令一定要杀死的两个人,监牢里的仆人们慌忙地到处逃窜。五年前的正月十七,那时候是白玄的全盛时期,而相府靖安司的密探在巷子里被一群上京卫拳打脚踢。这个正月十七,韩退思权倾朝野,相府倒台,而白维扬和岳知否两个漏网之鱼,却将韩退思重兵把守的监牢搅得天翻地覆。
救出来的两个密探,一名关秦,平时身份是相府的管家之一;一名凌歌,是丞相夫人郑氏房里的大丫头。两个人身上都有伤,白维扬和岳知否带着他们,行动始终太慢,回头一看,几个骑着马的上京卫追了过来。他们几个太显眼,上京卫们立即就看到了他们。
岳知否对旁边的白维扬说道:“前面有处草丛,跳进去,我和凌歌换件衣服,我把他们拦住。”
白维扬都还没来得及回话,亡命奔逃的他们已经撞进了草丛里面。岳知否低喝一声:“别看。”伸手就去解衣服。白维扬焦急地回头看着上京卫们越靠越近,背后忽然有个人跳了上来,岳知否趴在他背上,道:“跑!”
她冷不防地跳上来,身子撞在他背上,他前一刻还心急如焚地看着正在接近的上京卫,下一刻背后忽然有个软软的身子扑上来,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在那一瞬间慌了。他听到她喊“跑”,抓起关秦和凌歌,立即就跑。
他们几个已经被追到这个地步,眼看着已经逃不掉了,上京卫们当然尽力去活捉他们。上京卫骑在马上,岳知否被白维扬背着,上京卫一伸手,就揪住了岳知否的衣服,用力一扯,就把她给扯了下去。白维扬趁机一躬身,拔剑去砍上京卫的马脚,听见马吃痛地长嘶,他把长剑往岳知否那边一抛,拉着剩下的两个密探,赶紧就跑。
跑出一段距离,他回头看了一眼,岳知否穿着沾着血迹的囚服,一个人,一手拿着她自己随身的短刀,一手拿着他的剑,和好几个上京卫酣战。同样的一长一短两把刀,同样的被重重围困,他很难不想起当时她在雾里和偷袭的黑衣人拼命的情景。
其实当时,他是故意引韩退思派人杀他的。他知道那天靖安司会出来,猜想老头子会用当时靖安司里武功最高的杨晓镜来保护自己,于是故意穿上标志性的白衣,带上标志性的照水燃犀折扇,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泰州城里。在上京卫里面,最麻烦的就是三头虎赵飞虎。韩退思刺杀自己,一定会用赵飞虎。他就是想用杨晓镜把赵飞虎杀掉。
然而,白维扬平时韬光养晦太过,就连自己的父亲白玄,也不知道他心里有这么一层盘算。
于是,白玄派了岳知否。
他不记得自己当时看见她挡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了。毕竟赵飞虎已经引出来了,水已经泼出去了,他收不回来。
岳知否转眼间回到了身边,她把剑塞在他手里,扯过关秦,把凌歌放在白维扬背上,立即就跑。她肩上还有伤口,她用力一扯,伤口就淌出血来。可一个训练有素的密探根本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在意这种伤,她连眉头都没皱一皱。
也就只有五年前的她,才会气急败坏地咬他吧。
看着她冷静而专注的眼神,脑海里又闪过当时她在巷口瞪他的样子。那一瞬间,他莫名地对靖安司产生了恨意。
第12章靖安司叛徒
正月十七日在一场越下越大的雪里悄然结束。
白维扬和岳知否拖着两个伤兵艰难地在风雪里跋涉。白维扬头上身上都是雪,就连眉毛都被染白了。回头看一眼在纷纷扬扬的大雪里模糊了的无边无际的荒原,时间一下子回到了五年之前的中秋。在那个团圆的日子,白维扬孑然一身从相府出逃。当时天气还没有现在这么冷,只是当时凄凉地悲歌着的狂风,孤单地悬挂着的白惨惨的月,和现在都一模一样。他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发了誓,这辈子都不会再回京畿,更加不会再踏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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