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德不再开口,沉默再度让人有种窒息的难受。特拉法尔加看他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
“不想说就算了。”
“我答应老头子,半个月就回去。”
“……”
“我失约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显示屏的荧光熠熠,打出惨然的轮廓。特拉法尔加站起身,将位置让给基德,示意他去看屏幕上的新闻内容。高度运转的大脑和身体此时松懈下来,他觉得脚下虚浮,头脑眩晕,之前已经忘记的恶心反胃的感觉又涌上喉头,他踉跄着走去洗手间。
基德没有在意到他的状况。屏幕上显示的内容令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逐行读过去,读遍了灰色地带几家颇有知名度的新闻机构的报道,又读到无法地带的几家媒体报道。最后他几乎是颤抖着手指打开莫比迪克的官方网站,黑色的页面上更新着寥寥的内容,似乎之后已经无暇顾及这一块的宣传报道。然而他看到了公布的死亡志哀名单,从第一个起,几乎每一个都是他熟悉的名字。他用手指挨个指着念过去,似乎能听见他们j-i,ng神地、或者懒洋洋地转头答应的声音。然而那每一声的答应都像一柄大锤,重重地砸在心头,再变成电锯,锯开那想要自我保护的罪恶感。
“…………妈的……混蛋!!!”
他再也坐不下去,摔开了面前的键盘站起来,找了支烟点上,这才觉得舒服了点。特拉法尔加默默地走过来,他退出界面、消除痕迹,再关闭电脑。为了得到这些信息他们冒了很大的风险,保险起见这个地方最好也不能住了。但他们实在太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在们他们庆幸自个儿逃出生天、两个人与世隔绝地只顾自己的时候,这世界像报复他们似的,将整个格局打乱重换了;而他们全然不知。
基德坐不下来;他在靠窗的位置来来回回地走,没一会儿就丢了一地的烟屁股。特拉法尔加知道他平常很少抽烟,自己也很少抽——但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却倏然一痛,才发现自己指间的烟蒂,已经烧掉大半了。
“……你不应该来找我。两边局势这么混乱,你怎么能随便离开香波地?”
这个问题如此明显,但他们之前全他妈的沉浸在年轻的冲动里,根本弃之不顾。
“现在说这些顶个屁用!”基德怒气冲冲地反驳,“老子就爱来找你,怎么着了!”
“那就别现在摆一张苦瓜脸。搞得我像欠了你二五八万。”
“要不是你莫名其妙连身招呼都不打就跑个没影,我怎么会追来?!”
“哦,你的记忆怎么被篡改成这样了?”特拉法尔加摁灭了烟,“我建议你去看脑科。”
基德瞪着他,要是平常他大概早就开骂了,但现在他只是颓然地背过身去:“我们现在不谈这个行么。”他顿了顿,站起来拿自己的外套,“我出去喝酒。”
特拉法尔加强自抑着自己想要拉住他的冲动。也许他们现在的确不需要彼此,更需要的是酒j-i,ng和空间。听到门重重关上的一刹那,他有着空虚而来的压迫感,却也有一种解脱的轻松。在他面前他有负罪感,他们彼此都是。也许不见到对方反而是好事,这样都有空间在现实来临前做无谓的挣扎与逃避。
胃更加抽搐了,但已经没有东西吐得出来,j-i,ng神上的压迫却没法停止,一阵阵的绞痛从脑袋传遍全身,让他连走路都显得有些踉跄。幸好基德不在这儿,他可以放任自己滚在地板上,把身子蜷成一个可怜的虾米;脑海中闪过很多的情节,他才发现自己原来记得关于爱德华纽盖特的一切,那个像是父亲一样,强制要求他喊“老爹”的男人,的确是自己生父去世以来,自己最放心交托的所在。也许正是这样,他才终于能够耍一次任x_i,ng,放手去做一直困扰自己许久的旧事;然而再回头时,这位父亲般的人不在了,让他感觉温暖的家庭也已经支离破碎。可恶的是他还那么清楚地记得他的药剂配比,也记得要留一个心眼,夺下他不经意就送到嘴边的酒瓶子。他还记得走之前最后一次拨出通讯,他简明地说出了自己不能继续担任主治医师的事实,本以为会遭到老头子一顿火大的炮轰,然而对方的声音却只是带了点笑意,他似乎能看见通讯那端,白胡子下面露出一如既往的自信而宠溺的笑容。
我一早就说过了,去做你想做的事,我的儿子。
“我还真他妈的是个……不合格的医生……”
也是个……不合格的儿子。
破旧的小酒馆送走了最后一批聚会的醉汉,吧台的客人只剩下基德一个。伙计已经睡死了;老板有一茬没一茬的整理桌椅,单调刺耳的拖曳声在深夜里显得尤为刺耳。
基德面前摆了一茬的空瓶子;饶是吐温酒这么烈的,他灌下去半瓶也不见醉色。要是平常,老板大概就挥着笤帚赶人了,别喝这么多没钱付账;但今天这家伙面色不好,看起来不像是能招惹的货色。好在他也没点贵的酒,就随着他去。
换做是从前,无论在莫比迪克还是香波地,尤斯塔斯基德的酒量总是令人羡慕;一群人拼酒撒野,他总是看着别人倒的那一个。每每打赢了仗、或者瞅着乐子,一群人非喝到天光大放才肯罢休。不能喝的,有的倒了,有的睡了,有的吐了干净;剩下还有几个,算计着搞翻他,连珠炮似的上来劝。酒还没斟满,自己先一个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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