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他”指的是站在风仪身边的书怀。听到晚烛这么说,书怀觉得莫名其妙,他昨天夜里压根没感觉有什么大虫子在咬人,难道存雪又耍阴招,自己无意中遭到了暗算?----可一切分明都跟以往相同,除却腰还有些酸,身上其他地方并无不适,难不成晚烛是在开玩笑,想叫风仪不要太过焦虑?
迎着人仙惊诧的眼神,书怀越发笃定自己的认知,他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不可能,我必不可能被虫子咬。”
盲目自信往往会害人,他一这么讲,晚烛就瞪起了眼。恰好这时候长清忙完了,正在岸边歇息,于是灯灵就拉着他过去,要给黑龙看那块被虫子咬出来的痕迹。一个骗自己就够了,可别两个三个的联合起来撒谎骗人,书怀想挣开她的手去口袋里摸圆镜,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谁知长清绕到他背后,突然低声叫了起来。
“南海的虫子,咬人竟然是这个形状?”黑龙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书怀后颈处轻戳一下,困惑地眨了眨眼,“虫子还长牙?!”
书怀脑海中骤然闪过几个破碎的片段,他如梦初醒般抬起手,捂住了那块印记,下意识地转过头,朝海上某处瞟了一眼,又迅速收回了目光。长清和晚烛都在研究那是什么虫子留下的牙印,并未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风仪兀自抱怨着,也无暇细看他的反应,好在这几个都粗枝大叶的,若是换了文砚之在这里,恐怕第二天以他为主角的故事就要在三界广为流传,他也要成为新晋的风云人物。
圆镜中映出一块红印,书怀眼皮猛地一跳,默默地拢了拢衣领,试图将那块痕迹遮住。看来以后晨起,首先要做的便是揽镜自照,整理仪容,否则身上多出来什么不明不白的东西,自己还不知道。
见他的表情不住变幻,那边的风仪还以为他当真被咬了,登时一阵恶寒,想尽快回到天宫的心情又急切了几分。此时此刻,人仙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平生所做出的最错误的决定之一,就是重返人界。
人界这破地方有什么好?路上飞扬的满是尘灰,夏天晒得要命,冬天冷得吓人,不论是山间还是田野里都有些古怪生物,一年四季就没有什么舒适的时候。风仪回想起自己从前在北地生活的日子,他故乡所在的那一带,气候就很奇特,春天和秋天在此处销声匿迹,仿佛只有短短的一瞬间,而冬夏却很漫长。在那里一年到头基本上都是干燥的日子,下雨时却好似有天神把大江大河的水都集中起来,倾倒在这几座城中。年少的时候风仪还想过,人间这个模样,是不是因为任性的天神和凡人有什么仇怨,然而待到他真正到了天宫,他才发现那一切都是人界原本就应该具有的情景,和神仙们没有半分关联,所谓天神,只不过是照常规行事而已。
算起来,他在人间遇到过的真正的反常情况,也都集中在这两年之内,八百年前书怀闯入冥府时,人界还有一次异常,却与天灾无关。风仪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摆脱了咬人昆虫的阴影,又开始担忧另外一件事,他眯起眼去看南海上漂浮着的白色冰块,它们随着波纹上下起伏,活像是海中的游鱼。这些冰冷尖锐的东西,从本质上来讲是凶狠的,虽然它们没有神智,仅仅是听命于主,但它们的主人本身就残暴非常,被他作为武器加以利用的,也都难辞其咎,他们之间不过是主谋与帮凶的区别,而不管罪过大小,只要有罪,便是有罪。
赤龙们在水下推着那些浮冰往深海走,到了深海,自然会有长辈来替他们处理这些不会融化的怪家伙,他们一边游动着一边低声交流,好像人界忙于耕种的农夫,平日里也是这样忙中偷闲。如此看来,具备灵智的生物,在某些时候也没有什么不同,那些举动大概都是下意识的反应,抑或是生来就有的本能。
突然,巨大的浮冰往下一沉,推着它的那条赤龙惊异地停了动作,不知发生了何事。他稍稍往后退了一些,准备潜入水中去查看,结果就在这时,一道白光从浮冰下面冲出来,直直扑向他的眼睛。赤龙惊叫一声,连忙避开这凶残的攻击,化作人形向岸边逃去,正是那条爱吃烤鱼的嘴馋小龙。
小龙遭到袭击的同时,风仪拔出佩剑,飞向他关注已久的那块浮冰,他早就注意到这块冰下有灵气涌动,尽管不是很强,但也需要留心。
这位人仙轻易不出手,一旦出手就意味着对方得到了他的重视,他连存雪的傀儡都懒得去打,能让他提起精神对付的,该是怎样特殊的存在?书怀不假思索地把扑到这边的小龙往晚烛身边一塞,提着剑也追了过去。
冰下传来咔咔的碎裂声,好似有什么怪物将要破除禁锢而逃脱,书怀紧紧盯着翻涌不休的波浪,感到手心沁出了一层细汗。那股灵气像是存雪的,却又十分微弱,极有可能又是傀儡,但从风仪的态度来看,似乎也不太像,他要是认为存雪的傀儡值得他来对付,早在西海的时候就去对付了。
大型冰块浮在水面上的部分往往只是一小截,在海中藏着的那一段,里面到底关了什么东西,谁也没有注意过。书怀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盯着那越来越大的水花,忽然之间,他看到水中伸出了一只惨白的人手,仿佛是垂死挣扎的人在向外界求救。
换作平时,书怀此刻定然已经去救人了,然而现在他不敢掉以轻心。这片水域可不是浅海,离岸边还远着,周遭根本没有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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