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他那脑子,能算清就有鬼,书怀原本就没打算指望他,听闻此言便挥了挥手,懒得与这个问题多做纠缠:“算不清就不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突然想算算这是哪年哪月,不过是想知悉当时墨昀在哪里罢了。
慢慢梳理着思绪,很多细节在向书怀透露着答案。那时候他还未曾做好抱剑昏睡整整百年的准备,而墨晖还吊儿郎当的,没有半分作为人父的模样,想来墨昀当时还没出现在娘亲腹中,墨晖带儿子来对书怀炫耀,那都是后话了。
忆起为数不多的几次相见,书怀发现墨昀好像从小就挺喜欢自己。他当时只觉得这都是因为自己脾气太好,对小孩子温和,所以墨晖家的儿子才中意他,现在想想,却又好似不是这样。
“之前和那小兔崽子说起他小时候的事,他支支吾吾,光说记不得了,总觉得他在说谎。”书怀突然道,“你说,小孩子到底能记住多久远的事?我问他是否还记得他从前见过我,他说完全没有相关的印象,可我问同年发生的其他事,他倒是印象深刻。”
长清当然知道书怀是在说哪个小兔崽子,当即不假思索地回答:“他在骗你呀,他与我说过的,他打小就对你有点非分之想。”
“不能吧,那时候他才多大,他就能记得了?”书怀这人很是奇怪,墨昀的否认他不相信,长清代替墨昀承认,他却又不相信。黑龙为了自证清白,搜肠刮肚又翻拣出来关于墨昀的一些料,一股脑全讲给书怀听了,书怀被唬得一愣一愣,简直不敢相信那傻崽子竟有此等心机。
鬼使嫌弃地看着墨昀,眉头微皱,似乎在为对方刚刚惊天动地的三个大喷嚏而发愁。明明是没有发热的,怎么来打扫一圈,竟然出了问题?这小子可千万别生病,不然书怀要提剑杀鬼,冥河上方又要演一场闹剧。
察觉到鬼使的视线,墨昀慌忙摆了摆手,正要露出一个歉意的笑,说声自己没事,接踵而来的却又是另外三个更为响亮、更为惊人的喷嚏。
可怜的小妖王尚不知道自己被长清卖了,而那头对书怀手舞足蹈讲故事的长清也终于明白过来,及时打住了话头。
然而书怀已经听到了许多,记住了许多,从今往后,他眼中的墨昀就不再是那个二愣子,而是摇身一变,变作了情场高手。放长线钓大鱼,妖族竟都是这般早熟,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看轻他。书怀轻哼一声,想起墨昀在北海龙宫中那傻乎乎的模样,突然又觉得他对长清说的话才是假的,他只是在对这条蠢龙吹牛罢了。
偏偏长清就那么蠢,对他深信不疑,还将他奉为情圣,说要互相学习。
再这么“互相学习”下去,将来慕华踏出神木幻境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联合北海龙君,抓住这俩孽障,把他们两个吊在天宫门前狠狠地打屁股。
那场景太有趣了,书怀光是想想,就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黑龙并不理解他突然笑什么,还当他太过生气,怒极反笑,连忙笨拙地安慰。书怀轻轻咳嗽,想把那阵笑意先憋回去,哪想越憋就越绷不住,最终无法自控,蹲在地上不能自已地大笑出声。
没走多远就再度进入了存雪所构建的幻境,书怀本以为长清也能看到那怪异的飞雪,然而黑龙神色如常,只说今年的南国冷到出奇,不知会不会下雪。
不知会不会下雪……书怀低头看着脚下的雪地,感到自己是被存雪针对了。
“我去散散心,你先回冥府,不要跟来。”书怀不欲多说,举步踏入了幻境更深处,长清尚未反应过来,他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黑龙叫着他的名字追过去,拐过一个弯却发现此处无人,心里不由觉得诡异非常。
但这么多年来,书怀兴许真的练就了什么甩开追踪者的神秘法术,长清想这样的法术总是可能存在的,于是没有深究,转身摇摇晃晃地回了冥府。他也不太愿意在这样的天气里出门,谁知道书怀是怎样想的,非要离开冥府里温暖的窝,来到这又湿又冷的人界。
他害怕墨昀知道他没有跟着书怀一起走,便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确定那虎视眈眈的小狼崽不在附近,这才放心大胆地回了屋。冥君当然知晓他回来了,但也只是抬头瞟了墨昀一眼,未曾多说。墨昀似有所觉,侧头去看冥君,但这时候姓严的老狐狸已然恢复成了原先的模样,在墨昀眼里,他从头到尾都在专心致志地翻阅手里那册生死簿。
生死簿当中到底记载了什么?墨昀又开始好奇,他总感觉自己也是在那生死簿中的,不知书怀有没有翻看过关于他的记录?
书怀自然是看过的,从他第一次带墨昀回冥府时,他就偷偷摸摸地看过了。冥君不知晓此事,鬼使同样也不知晓,只有雪衣曾瞧见兄长和做贼似的从大殿出来,但她心思简单,未曾多想,转头就将此事忘却了。
存雪构建出的幻境,有一个相同的特征,那便是安静。
天神是喜静的,一般来讲,能做成大事的,多半都是喜静的,而这个特点,恐怕是他和书怀唯一的相似之处。书怀借着存雪给自己提供的一片安宁,在街上慢慢悠悠地溜达,道旁的人都没了,连鸟雀也消失不见,天地苍茫之中,唯余踏在雪上响起的沙沙足音。
墨昀破除幻境中的幻境之后,就总是在考虑死亡的问题,书怀不是认为这个问题不可以想,但总是纠结它,显然没有好处。他如今正在想,究竟是何物引发了墨昀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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