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说不闹你了,皱着笑出门去了。
东娘子冰冰脸,打着风,重新对阿雪笑道:“叫你见笑了,那是我奶娘,平日里最爱打趣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这般!我都拿她没办法!”
“咦”东娘子奇道,她一转头便见阿雪热了似的,脸蛋红扑扑的,比她还要红,阿雪微微垂下眼,只道是热的。
可偏巧厨房未生火,哪来如此的热?
阿雪避过东娘子奇疑的眼神,怎敢说是见了东娘子女儿情态,思念郎君恰似春水,缠缠柔意,便也如同她,他惊着发现自己的心与东娘子的心是如此相像,难道自己要去见陆照阳同东娘子去见陈郎君没什么两样么?
他的心扑通扑通跳,小心小意地求着千万别被人听见了。好在东娘子已开始教他和面,光洁的手塞进面粉里,比脸还要白,比年轻的肌肤还要光滑,加了水黏了,变成了团,开始慢慢搓`揉。
“要揉许多次,让它有筋道才行,就跟和人相处似的,你对它好了,用心了,这面粉团子自然就在你手下成型了。”
阿雪认真地点头,他的手被湿黏的面粉糊住了,在里面不断地翻动,搅动,搓动,手渐渐搓住了,被这洁白的面团俘虏了,以至于像是在捏揉藏在单薄胸膛深处的红热的心,颤颤巍巍,不能自已般得捏着这颗心,捏得痛了,软了,身体颤动了,却还是使劲攥紧了,血肉被捏揉到一块,还不够,是要整个身体灵魂的痛,还要显出潮红湿热的情态,他着魔似地看手心里的面粉团,一半是肌肤白色的,一半是肉糜红色的,搓啊,揉啊,混在一起,最终成了粉色殷红的,心脏也被他搓`揉出“陆照阳”三个字来。
他唯几识的,认得写的几个字,从此往后这三个字便成了他的心,要在胸膛里藏得更深,更好,用手捂住它,藏在匣子里,连陆照阳也不能看到藏在哪。
他拍了拍圆鼓鼓的面团,如同他害羞的情谊不可示人,转瞬间甜丝的,涩苦的,春柔的味都上来了。
东娘子叫了他一声:“你可小力些,揉个面团,脸也热透了。”
阿雪唇咬着笑,道无事。
他不是使了力气才脸红的,是潺潺的春意叫他脸热了,底下遮住的脖颈,身子也热了,热透了,涨透了,他望向外头,沙沙冰冷的风,那是个无情的东西,可在他看来,无情的东西也成了有情的,阿雪想是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去到他身边?若能乘风,叫他三魂七魄其中一个,带了他全部的心到那人身边,便是肉`体成个傻子也甘愿了。
他热望着湖边的男人,但他只敢隐在东娘子背后,隐在凌凌的风声后,他想他是痴了,才盯着陆照阳的裸露出来的脚踝,那般大咧齐整着踩在湿润的草滩上,行过之处草底伏下了身,他几乎是出窍了灵魂,以至于走到面前,也未从迷幻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陆照阳接过他食盒,打开来是几碗热腾腾的汤圆,一见他还傻站着,拉了他便坐下来,阿雪提着心挨着他。
东娘子也打开食盒递给了陈郎君,陈郎君不大好意思,叫她冷风中等了这么久,当即吞了一个肉汤圆,烫得哇哇叫,还要说手艺好,这辈子都要吃她做的。
刘哥一抖,差点摔了调羹,“想不到啊,这么会说话,瞧瞧把咱们村的花说得!准备什么时候请咱们吃酒热闹热闹?”
陈郎君黑红的脸,即刻更红了,奇怪分明一张老实面孔,阿雪却在其中也见到了那同样的情愫,平平无奇的脸也阻挡不住爱意涌发时的潮热。
刘哥嘴皮子利索,说得是步步紧逼,陈郎君节节败退,生生把一对有情男女说得面容羞怯,连句话也说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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