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笠要救人,而且是要在暴怒的熊孩子手下救人,难度不小,一不留神,怕是连自己都搭进去。
却不能犹豫,否则这对父子就要倒霉了,留给李笠反应的时间很短,他却很镇静,因为已有办法。
当一个人滔滔不绝讲话的时候,故意弄出不大不小的动静,譬如失手把一串钥匙跌落地上,然后自己去捡,这办法极有可能打断对方的谈话,却又不显得唐突。
那一世,这招的成功率还是颇高的。
所以,李笠“失手”把钓车跌落在地,动静不小,让暴怒的小胖子愣了一下,转头看过来。
“哎呀,郎君,息怒,”李笠弯腰去捡钓车,却仿佛手没力,捡不起来。
“你做什么?手断了?一个钓车都捡不起来?”
小胖子气鼓鼓的说,注意力瞬间被李笠转移过来,暂时忘记那对可怜的父子。
“小人这是累的,怕是往后数日手都没力,打不了鱼。”李笠一边说,一边“很努力”的捡鱼竿,却很吃力。
其实没有那么惨,但他看上去就很“惨”。
“你打不了鱼,关我何事?”小胖子哼哼着,注意力又要转回那对父子身上,却听李笠说:“郎君有所不知....”
“你喘什么?喘气喘那么久?”
小胖子的注意力又被李笠转过来,柳盼见着李笠如此疲惫的模样,担心起来:“李笠,你怎么了?”
“小人这是累的..唉,这法子捕鱼快是快,就是累.....”
李笠终于把钓车捡起来,对着柳盼笑笑,又看着小胖子:
“可水老鸦就不同,每天都能捕鱼,累计下来,比人不用网捕鱼时厉害。”
“是这样么?”小胖子喃喃着,回头看那对父子。
那中年人搂着儿子,听得李笠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郎君,确实如此,水老鸦每日都能捕鱼,每日捕鱼的数量都差不多的。”
“这样啊....”小胖子思考着,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也就是说,这水老鸦胜在持久,不适合单日比赛?”
“呃...”中年人语塞,不由自主看向李笠,他明白,这个少年是在救他父子。
“郎君!若是连续几日和水老鸦比赛,小人可比不过呀。”李笠喊起来,小胖子听了,脸色“雷暴转多云”,摆摆手:
“得了得了,谁有空天天看你捕鱼。”
李笠趁热打铁:“那,小人日后,可不可以跟这位大叔学学如何养水老鸦?”
小胖子闻言把眼一瞪:“你?养水老鸦?得了吧,你不是租了一艘双桅帆船捕鱼么?还养水老鸦作甚?”
李笠听到这里,心中咯噔一声:你为何这么关心我?谁在你耳边吹风的?莫不是有人撺掇什么?
柳盼听见‘双桅帆船’,来了兴趣:“咦,李笠,你有大船了?”
“嗯,小人租了船捕鱼。”李笠赶紧把话题转回来,“两位郎君,莫要为一场比赛坏了心情,今日天气好,不如小人讲个故事,让两位郎君开心一下。”
一听李笠要讲故事,小胖子马上来了兴趣,因为他认为李笠和其他人不同,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
“讲故事?你要讲什么故事?我听故事听多了,你莫要敷衍我。”
“郎君放心,故事一定有趣...呃,不如换个地方,此处风大。”李笠说完,看着柳盼,见柳盼点头,又看向小胖子。
“好,走!”小胖子把手一挥,往外走,李笠提醒他还有人跪着,小胖子回头一看,对着那对父子做了个“滚”的手势:
“走走走,今日我高兴,不与你们计较。”
逃过一劫的父子赶紧起身道谢:“谢郎君,谢郎君!”
经过李笠身边时,那父亲一脸感激的低声说:“谢谢,谢谢...”
李笠点点头,没说话,跟着众人,追随两个小郎君往外走。
。。。。。。
大概是从春末起,鄱阳有了一个恐怖传说,传说每到下午、临近夕食的时候,城里会出现一个身着布衣的小胖子,带着几个随从,在街上游荡。
这小胖子见到了生意火爆的食肆、酒肆,就会走进去,要最好的雅间,点最贵的酒菜。
如果这个时候,伙计、掌柜看不起人,把对方看做穷酸小子,冷言冷语,那祸事可就来了。
从春末起,已经有多家酒肆、食肆被这小胖子祸害,动辄伙计、掌柜乃至东主跪地求饶,甚至连食客都跟着一起跪地求饶。
这么一折腾,鄱阳城里的酒肆、食肆风气为之一变,无论进来的客人衣着如何,伙计们都客客气气,十分热情。
尤其来人之中有长得胖的,伙计们着,面上没什么,心里却在琢磨着。
这鄱阳王府的小郎君,连自己名字都不屑告诉他,按说不会关心他的日常生活,却知道他租了一艘双桅帆船捕鱼。
只言片语,让李笠“细思恐极”。
很显然,有人在打听他的消息,关注他的日常动静。
王府中人和李笠能扯得上关系的,无非就是吕全在王府里的靠山,那个管事詹良。
吕全因为构陷一案,已经伏法,而那个詹良却撇清了关系,未被追究责任。
所以..
那日,他才结束假期到郡廨点卯,出了门就被柳盼的仆人堵住,说要和王府小郎君的水老鸦比赛捕鱼,这不可能是巧合。
肯定是有人算着日期,等他来郡廨服吏役,便撺掇着小胖子搞什么比赛,然后名正言顺把他弄进王府“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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