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瞧什么呢?
又看上哪家的漂亮小娘子了?”
石大壮从身后突然伸手一拍唐云的肩膀,咧嘴笑道,“我说云儿,你这也太不像话了!这边委托新丰县‘新丰双妪’之一的街西刘婆子去求亲,这边却倚门瞧别家小娘子。
云儿你知道这叫什么么?
这就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此时大壮那张笑得像个傻帽的大脸,让唐云有一种脱鞋子的强烈冲动,大壮应该感谢这是在酒楼门口,若是在屋里头,唐掌柜非给他的颜色瞧瞧!“你的战场在厨堂,跑外头来做什么?”
唐云瞪眼说道,露出了一个奸商惯常的嘴脸。
大壮拿巾帕擦擦油亮的额头,咧嘴笑道:“唐掌柜的战场也在纱场,为何杵在这儿喝西北风?”
唐掌柜气得举起手,喝骂道:“我特么……”“你打你打!”
大壮丝毫不畏惧,把一张大脸凑上前,“唐掌柜如果打杀了大壮,哪天你战死纱场,看谁给你收拾去!”
唐云心下又气又觉得好笑,论力气,两个唐云都闭上大壮,如果没有那副弹弓在手,唐云就是个典型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书生。
“这个月扣你一百文工钱!”
唐掌柜瞪眼说道。
石大壮针锋相对:“你敢扣我工钱,我就敢撂摊子不干了!”
“我说笑的,你还当真了?”
唐云抬手摸着鼻子,讪讪笑道。
还别说,川味酒楼现在少得了唐云,少得了任何一个伙计,唯独少不了石大壮。
石大壮那双似乎永不知疲倦的双手,和浑身永远使不完的劲,是川味酒楼得以正常运转的根本保证。
大壮若是真撂摊子不干了,唐云就只能系上围裙亲自上阵颠勺,先不说这热天的,他能不能挺得下去。
酒楼声音兴旺,一到饭点人进人出,座无虚席,他就得从早到晚杵在厨堂内杵在炉灶前,哪会有现在这么自由潇洒的日子?
他既不能去文人的雅会上吟诗作对——是抄诗抄对,也不能背着手悠哉悠哉四处转悠。
那样的日子孟浪的唐公子岂能受得了?
烟熏火燎的厨堂,和阳春白雪的雅会,有什么可比性?
唐云现在都不敢扣大壮的工钱,连重话都不敢说,有时候还得像哄孩童般哄着大壮。
“唉!一个老板,如果不能扣员工的工钱,如果不能训斥员工,那做一个老板的乐趣将会大打折扣啊!”
唐掌柜仰头看天,心下感慨道。
“怎么了,云儿,有心事么?
说给我大壮听听,咱俩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你对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石大壮咧着嘴,善解人意地凑上来。
“你走开!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唐云看也不看,直接伸手推开了那张大脸。
“嘿!刘婆子回来了!”
便在此时,石大壮突然伸手向街上一指,唐云猛然扭头看去,就见川流不息的街头,刘婆子挥着手中的红巾,扶风摆柳般地远远走了过来。
窦虎和李二狗一左一右随在后头,唐云注意到李二狗怀中那只大雁不见了,心下不禁一喜,抬脚就走下了台阶。
“辛苦了!刘婶,不知事情办得如何?”
唐云迎上去,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刘氏是新丰县城最好的媒婆之一,与她齐名的就只有街东的王婆子,人称“新丰双妪”。
那些看上哪家小娘子或者少爷的人家,只要请到了这二妪,那么好事就成了一半了。
可见这两个老婆子能耐不小。
但唐云只是听闻,并没有真正见过刘婆子的本事,心下还是有些打鼓。
“哎哟!你阿婶都渴坏了,你就不能先倒碗浆水给阿婶喝,先让阿婶歇歇再讲可好?”
柳氏手中的红巾都快甩到唐云的脸上来了。
唐云哈哈一笑道:“好!好!是小子疏忽了!大壮,去把我早上喝的那壶奶茶拿出来!”
虽然刘婆子还没开口,但看这般光景,唐掌柜心下就有数了。
那只大雁既然没重新抱回来,自然不是中途飞跑了,而是宁家收下了。
只要收下了大雁,好歹在面上就代表宁家接受了唐家的求亲。
饭要一口一口吃,好饭就不怕晚。
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唐云相信他和茵儿的大喜之日,应该不远了。
而在唐掌柜沾沾自喜的时候,在石竹村的唐家,侯氏却和一名约莫五旬年纪的老妪一前一后从堂屋内走了出来。
那老妪虽然年纪大,却是穿红戴绿,打扮得像个年轻小媳妇,那张脸上似乎永远都带着喜庆的神色。
既让让人感觉有些古怪,又令人无法生出厌恶之心。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新丰双妪之一的王婆子。
也是巧了,她来石竹村也是来说亲的,而委派她来的人着实不简单,却是一方之宰安明府。
事情明摆着了,王婆子自然是来为安府的千金小姐安碧如来说亲的,说的就是唐家小儿唐云。
通常而言,都是男方委托媒婆去女方家提亲,鲜有女方主动委托媒婆上男方家来提亲的。
不然会被人笑话的。
当然,这是俗人的看法,可县宰大人怎么会是个俗人呢?
自从从京师回到新丰,官复原职,安明府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踢开了赵不仁那块绊脚石,如今他已是名副其实一方之宰。
县衙署之内,再无人敢僭越现在大人的权威,县衙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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