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氏料定,宁家是绝不可能把女儿嫁入唐家的。
然而,安家却不一样。
她虽未同安县宰有过任何交谈,却不难感受到,安县宰对自家儿子,那是真的喜欢!不然堂堂一县之宰,何以主动派媒人前来说亲!一连几日,思来想去,侯氏最终拿定了主意。
“二癞子,备车,咱们去一趟县城!”
……唐云委托媒人上宁府求亲之事,不出两日,就传遍了新丰县城,唐云乃是新丰县尽人皆知的奇才,又有诗名在外,对于名人的逸事,人们总是津津乐道。
除非那些想看宁家笑话的小人之外,实际上大部分新丰人都是心怀善意的,他们都希望唐才子唐云和宁姑娘能双宿双飞,亦不失为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
或许是因为石竹村距新丰县有段路程,消息还传到石竹村,也许消息已传到了石竹村,只是无人对侯氏谈及此事。
在他们向来,这么大的事,侯氏没理由不知道,可侯氏还偏偏就不知道。
唐云并没有向母亲说及此事,理由很简单,他不希望母亲为自己担心,他知道母亲一直不看好他和宁姑娘在一起。
并非宁姑娘哪里不让侯氏满意了,而是唐宁两家的关系,如今闹得这么僵,在侯氏看来,两家是根本不可能成亲家的。
可唐云却不信邪,有一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高昂斗志,这种斗志当然源于对宁姑娘的爱意,爱情是伟大的,此事古今概莫能外!直到牛车驶入了城门,街上的人看到侯氏来了,都立住脚步,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侯氏心下颇感意外,不知道今儿是怎么了,这些人似乎特别关注他的出现,难道是云儿出了什么意外了?
身为一个母亲,对子女的爱那是天底下最无私的爱,爱之切,忧之切,一旦发生什么事,最先想到的却是子女的安危。
街衢之上,人头攒动,牛车行得缓慢,侯氏强壮笑颜,向街边注视着她的人们点头致意。
与此同时也在静听着街边人的议论,很快她就从只言片语的议论声中,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事。
“求亲?
云儿真的找媒氏去宁府求亲了么?
哎呀,这傻小子,唐、宁两家如今都闹成这样了,那宁掌柜能答应他的求亲么?”
侯氏连连摇头,对于此事感到十分意外,不停地催促二癞子催牛行得快些,侯氏很想当面问问儿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于此同时,在川味酒楼的后院中,唐掌柜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张逍遥椅上,躺椅就摆在树荫之下,此时正午膳时间早已过去,食客们也都酒足饭后陆续离开了。
但石大壮等人还在前头收拾桌子碗筷,以及诸般洒扫清之杂活儿,厨堂之内锅碗瓢盆叮呤咣啷乱想。
唐掌柜并非是偷懒,他有自己的事要忙,他也忙完后才将躺下而已,而且是躺在他的“劳动成果”上的。
距那日委派刘婆子去宁府登门求亲,已过去了两日,这两日之内,唐掌柜似乎比常日里还要忙碌。
至少看上去的确如此。
不过石大壮他们是忙真二八经赚钱之事,唐掌柜却是瞎忙活。
他也不是突然就变得勤勉起来了,他忙活是因为他根本坐不住。
而他坐不住却是因为他老想着宁府——尤其是宁老头不知道在做什么,面对他的求亲,宁老头究竟是何想法。
唐云一坐下来这些念头就不由自主地出现在脑海之中,扰得他不得安生,没办法,他只能找点事做,只有不停地上蹿下跳,他才能让自己的心稍微得到一些安定。
那日宁老头当场答应,或者当场拒绝,唐云的心神都不会像现在这样犹如脱缰的野马,胡思乱想,勒都勒不住。
最令人心中七上八下的,正是这种悬而未决之事。
此时唐掌柜身子下的躺椅就是他这两日忙活的成果,自从上回在长安参与造作了那皮竹马,唐掌柜似乎对木工活儿发生了兴趣。
他先设计了图纸,然后采购原材,自己窝在后院中敲敲打打,用了两日功夫,才终于把躺椅做好了。
躺上去试了试,嘿,还别说,真像那么回事。
当然唐掌柜做这把躺椅并不是给自己享受的,自己还年轻,还没有到那种坐在墙根晒太阳的年岁。
尽管此时此刻,他看上去就是他自己鄙厌的那种苟延残踹行将就木的感觉。
但他设计制作这把躺椅的初衷,却是为了献给母亲,仲夏夜,母亲可以躺在这把逍遥椅上纳凉,而他就坐在母亲的身边,帮母亲揉肩捏腿,这是他早已想过多遍的幸福时光。
庭院中十分安静,蝉鸣声不绝于耳,更给这座简陋却整治得十分洁净的庭院,增添了几分静谧的气氛。
唐云闭着眼睛,养精蓄锐,唐果坐在阿兄的腿上,旁边的石桌上搁着一只漂亮的黄瓷盘,里头盛着一堆拿清凉的井水洗净了的葡萄、柰子等时鲜瓜果。
“哎呀,阿兄,你怎么不吐葡萄籽呀?
娘亲说吃葡萄不吐葡萄籽,来年春日脑袋上是要长葡萄树的呀!”
小娘子伸手用力摇晃着阿兄的胳膊,一脸忧愁,若是阿兄头上长出了葡萄树,那宁姐姐还会喜欢阿兄么?
小妮子很替阿兄的幸福未来担忧。
“懒得吐了,你只管喂阿兄吃,你阿兄我不是寻常人,在寻常人身上发生倒霉事儿,都不会发生在阿兄身上,你大可放心!”
唐掌柜不仅懒得吐葡萄籽,就连说话都懒得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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