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自然与他熟读易经大有关系,一听“太极”二字,立时就联想到了意旨玄奥的易经。
莫非这太极拳的拳理源自于易经不成?
不待父亲发问,安小姐诶已在庭院中比划起来,还别说,这位官宦小姐在武学当真极有悟性,这太极拳他不过学了区区数日,却已能比划得甚是像模像样。
安小姐并非心血来潮,恰是用心良苦,走得是曲线救国路线,安明府看了大为惊奇,这太极拳与他既往所认知的拳术大相径庭,倒像是道家的养生之术。
然又与华佗的五禽戏、八段锦,以及黄庭经上的道家养生之术迥异。
“碧儿,此太极拳为何人所创?”
安明府大感兴趣。
“阿爹莫非想学?”
安碧如狡黠一笑。
安明府咳嗽一声,干笑道:“为父看这太极拳甚为奇妙,不知从未习武之人,可否习练?”
“当然可以,”安碧如嫣然一笑,“授我此拳的高人说了,常练此拳,可得身轻体健延年益寿之功,即便是已至耄耄之年,仍能鹤发童颜!”
“当真如此么?”
安明府问道。
“女儿岂敢欺瞒父亲大人?”
安碧如继续忽悠她父亲,“女儿习此拳不过数日,现如今只觉神清气爽,吃饭也好了,睡觉也香了,其中妙处不足为外人道哉!”
若是唐云在场,一定会为安小姐补上两句:“习练此拳,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走路也有劲了!”
“咳咳……”安明府心下有点按耐不住了,他原本身体就不大好,正想着去学华佗五禽戏,可惜一直没找到精通此术之人。
现在听了女儿说的太极拳,正投了他的胃口。
“此拳甚合为父心意,那个,女儿啊,可否告诉为父你所说的那位高人现在何处啊?”
“哼!”
安小姐傲娇地瞥过脸去,“那人现已被父亲大人投入大牢,怕是不会教你太极拳了!阿爹无望习此拳也罢了,还连累了女儿!”
安明府一脸茫然,道:“碧儿所说的高人,莫非是指……”“不错!正是唐云!”
安碧如哼声道。
“这如何可能?”
安明府连连摇头,“他不过是个田家少年……”对于唐云,安县令唯一了解的便是,他是今年赛酒会头名得主。
“阿爹似是忘了常说的那句‘有志不在年高’的话了罢!”
安碧如倒背双手,抬头看天上的浮云,“当朝神童李泌,七岁能诗,阿爹钦慕不已。
云郎天赋异禀,未及弱冠,独创太极拳,又有何不可?”
“那倒是,那倒是,”安明府觍着脸笑看着女儿道,“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不如今矣!为父失言了!”
“不独此太极拳术,就连阿爹那位年轻貌美的夫人所喜食的虾饼、红豆酥饼,亦是云郎所创!”
安碧如眼见形势大好,趁热打铁地笑说道,“女儿看云郎绝非寻常之辈,他日后定有一番大作为!阿爹不是一向爱惜人才么?
如今这等麒麟之才从天而降,阿爹怎的反倒把他投入大牢?”
“碧儿所言可都是实情?”
安明府大感吃惊。
“女儿所言句句属实!”
“来人!”
安明府沉吟片刻后,突然抬头冲中门外喊道,“备马,本官要去县衙公堂!”
“喏!”
一个青衣家奴出现在中门,躬身领命,刚要退出去,就见自安府两位身穿青、绿官袍的男子自前庭影壁后快步转出来。
来者并非别人,正是赵县丞和郭县尉。
按照礼节,得由门仆先入来通传,主人方便接见后,来客方可入中门。
何况,安邦乃是一县之主,赵县丞前来面见长官,更应该循序尊卑礼数。
但是赵县丞到安府从来都是长驱直入,,根本不存在让门仆先行通报这回事。
而安明府似乎也习惯了赵县丞的嚣张跋扈,此时见赵县丞自中门而入,安邦便笑着拱手道:“有劳二位了,莫非是唐云一案已审定了么?”
“回禀安明府,属下偕同郭少府,经过一番勘审,现已将此案审定,”赵县丞假惺惺地上前施礼,从袖中掏出文书,“这是属下拟定的判词,请明府过目。
此案影响极坏,请明府大人尽快批示!也好早些行刑,以儆效尤!”
属下拟定的判词,送呈长官过目,乃是官府行政的程式。
身为县衙的掌印之官,安邦签了字,这判词才会生效。
如果安邦认为判词有问题,有权驳回令属下重审。
但对赵县丞来说,从来没有重审这一回事,他拟定的判词就是最终案卷,送呈安县令过目,纯属走走过场而已。
这显然是下属对长官职权的僭越,但赵不仁不以为然,安明府也无可奈何。
赵不仁僭越的事又何止这一件。
安碧如方才所说的“鸠占鹊巢”丝毫不虚,不仅安小姐看得明白,县衙哪个僚属看不明白?
县令乃一县之主,主管一县行政,县丞为县令的副官,其职能是辅助县令处理行政事务。
但因为县令与县城的职能多有重合,通常的情况是县丞为了避嫌,会选择尽量不去触碰县令的权限。
因此,论品秩,除了县令,县衙之内县丞最大,但实际情况是县丞是县衙内最无所事事的那个官。
可在新丰县,这一情况恰恰反过来了。
不因别的,就因为赵县丞在京城有个身居要职的姊丈。
什么要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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