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认识这首诗,这诗显然不是宁茵写的,这是当年唐太宗驾崩后,出家在感业寺为尼的武媚娘,写给唐高宗李治的情诗。
唐云双手紧紧攥住红笺,把这首诗在心里反复默念了数遍后,才突然抬起头看向宁浩。
“这字可是茵儿的手笔?”
“正是!”
唐云再次低头看红笺,是蝇头小楷,一笔一画写得极为认真,仿若刚入学堂的儿童写下的。
在川味酒楼的那几日,唐云得空时就教宁家小娘子写字,宁家小娘子是识字的,只是不懂书法。
见字如面,唐云笑了,那些像儿童写下的一字一句,在他眼里显得那么稚拙而可爱。
“云郎,我得走了。
我是抽空跑出来的,万一被我兄长发现定又要训斥我了。”
宁浩看着唐云说道。
“明白,明白!”
唐云笑着点头道,“那我就不留坐了,多谢宁兄了!”
若宁浩赞成父兄把妹妹许给樊家的决定,是断然不会答应帮妹妹送书札的。
唐云心下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宁兄请留步,小弟尚有一事相求,”唐云抬脚追出门去,拱手一揖,“只是……小弟不知当讲不当讲?”
“云郎但说无妨,”宁浩回身看着唐云,“只要我宁浩办得到的,一定竭力而为!”
“好兄弟!”
唐云拍拍宁浩的肩膀,满脸堆笑地道,“你看,我和茵儿有些日子没见面了,小弟很想见茵儿一面,不知宁兄可有什么法子?”
宁浩迟疑地道:“这个,在下恐怕……”“譬如,你把值夜的仆夫支开,”唐云脸上尽是狡黠笑意,循循诱导道,“再在院墙里头放把梯子——我是说夜里,在宁伯伯和宁伯母就寝之后——”“这个,”宁浩看上去很为难,内心似乎正在做激烈地斗争,“搬梯子不可能,定会被府中的仆人发现的……”“那宁兄可有别的法子?”
唐云眨着眼睛问道。
“倒是有一个,”宁浩突然定睛看着唐云,“但不知云郎愿不愿意……”“这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唐云想也没想,就拍着胸脯道,“只要能跟茵儿见上一面,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唐云也不眨一下眼睛!你只说是什么法子便是!”
“狗窦!”
宁浩只说了两个字。
狗窦?
狗窦不就是狗洞么?
唐云张开的嘴巴好一会儿才合上了,咬咬牙道:“行!那就钻狗窦!不知什么时候方便?”
“子时初刻如何?”
“一言为定!”
“那我先告辞了!”
宁浩拱拱手,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走好啊!大舅哥!哈哈哈!唐云笑容可掬地立在台阶上,手挥目送。
“当当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哒哒哒!”
三更时分,夜深人静。
一个打更人提着风灯,从宁府门前的街上慢悠悠地走过,打几声锣,再敲几下竹筒。
打更人一路敲过去后,自不远处一栋民宅的墙角暗影中,忽然闪出一个蒙面大汉——不对,看身形,只是个蒙面小子。
身上还穿夜行衣,犹如过街老鼠般,贴着墙角出溜一下横穿街道,迅速藏身在了宁府院墙的阴影之中。
蒙面人环顾左右,见附近没人出没后,猫腰贴墙向前一路急行,十数步后,蒙面人突然刹住脚步。
“我去!这狗洞真他妈小,小爷万一卡在里头,岂不是成了案俎之鱼,任人宰割了!”
也罢,狗洞若开那么大,就不叫狗窦,叫门了。
“小卿卿,你可知为了你,云郎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唐公子出溜一下趴在地上,化身为狗,一切都很顺利。
顺利得让他产生了一种这狗洞是不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周遭一片漆黑,果然是月黑风高杀人夜——呸,应该是有情人千里来相会。
这让唐公子联想到了西厢记里的桥段,那张生色胆包天,月夜翻墙去会崔莺莺,结果被崔莺莺一顿臭骂,狼狈万分地又翻墙而逃。
云郎我的艳福应该不会那么浅吧。
要说那宁浩真是善解人意,工作做得十分到位,不仅支走了巡夜的仆夫,为了百无一失,还把不远处那盏风灯给拿走了。
唐云嘿哟一声,从狗洞里钻了过去,起身拍拍身上尘土,刚一抬起头,蓦地发现一道白影出现在对面,吓得唐公子咚地一声重又一屁股跌在地上。
“茵儿?
是你么?”
那抹白影并不言语,却是频频向他招手。
莫非小娘子听说我要来看她,激动得跑出来迎接我了么?
当真与西厢记里的意境吻合了,“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啊。
唐公子心下顿时就躁动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直奔那白影而去,叫一声“我的小卿卿”,直接就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小娘子。
那抹白色身影看似是有形之物,可当唐云扑上去时,却似抱了一团空气。
唐公子因为冲劲太猛,直接扑空,脚不知踢到了何物,痛得他想骂娘,却只能嘶嘶倒吸凉气。
唐云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条白裙!他这才想起来,此处乃是宁茵闺房外晾晒衣物的所在。
“特么叫你精虫上脑,冲动的惩罚,此言不虚!”
时间宝贵,不容耽搁。
唐云强忍脚上传来的尖锐刺痛,一瘸一拐地向前方亮着灯光的绣楼奔去。
所幸这座内院他曾经来过,那还是他在佰祥酒楼当学徒的时候,因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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