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潭的身子发僵。
四周站了小厮、仆妇,父侯在说什么?
他让她跪下,给薛湄赔罪?
薛家二小姐是庶出,可所有人都知她在家是掌上明珠。因此,她出门在外,旁人也要高看她几眼。
若跪下……
这一跪,就把她薛二小姐的体面和尊严全部跪碎。
她是庶出啊,只要这尊严一打破,她的身份墙倒众人推,她什么都不剩下。
这一瞬间,薛玉潭死死看着永宁侯,眼睛通红:“父侯,女儿是听祖母的吩咐办事。您若是怪女儿,先问过祖母吧。”
她居然也跟永宁侯顶上了。
永宁侯好像第一次见她这么不懂事,不知顾全大局,心中火起。
“混账,你是管家的。事情你办错了,你还要推到老夫人跟前去?”永宁侯喝道,“快给你大姐姐赔罪!”
薛玉潭的眼泪涌了上来,大颗大颗往下掉。
她不能低这个头。
她可以跪永宁侯、可以跪老夫人,独独不能跪薛湄,不能承认她的身份在自己之上。
薛玉潭死死攥住了手指,才没有发抖。
薛湄见状,冷冷道:“父侯,我看二妹妹毫无悔意。我不能忍这口气,我是为贵妃和陛下效力的,断乎不能受此虐待。”
好,她说永宁侯府虐待她了。
这个薛湄,绝不是省油的灯。
薛玉潭哭得更厉害。
“……侯府既然封了我的院子,又不给我说法,那我去宫里住了。澹台贵妃还留我。”薛湄又道。
永宁侯急忙阻拦:“湄儿,万万不可!”
薛池捧着托盘,立在旁边瞧热闹。
今日这事,倒是很有趣。
永宁侯急切看向了薛玉潭,恨不能踹她一脚,将她踹跪下。
而薛玉潭那边,陡然一惊。
澹台贵妃是裕王的母妃,她出身高门,一直嫌弃薛玉潭的庶出身份。若薛湄再挑拨,自己做裕王正妃的愿望,更遥远了。
薛玉潭无论如何都要抓牢裕王。
哪怕真没希望做正妃,侧妃、小妾她都要做。
“大姐姐,是我的错。”薛玉潭哭着,跪在了薛湄跟前,“我持家不力,办错了事,给你赔罪。”
永宁侯见状,顿时心疼起来。
这毕竟是他最疼爱的女儿。薛玉潭受此委屈,永宁侯心如刀绞。
“好了,你快起来吧。”永宁侯见薛玉潭的姿态到了,立马道。
“慢着。”薛湄冷冷开口
永宁侯看向了她,目光不善:“湄儿,你妹妹已经跪了,你连这点容人之量也没有?”
“父侯,二妹妹管家,宫里来人都敲不开垂花门的门,您还以为是小事吗?她若不认真反省,迟早要酿成大祸。”薛湄道,“让她在这里跪半个时辰,否则我不回蕙宁苑。”
永宁侯的牙关咬得死紧:“你莫要得寸进尺。”
“父侯,你让二妹妹陪我赔罪,是权宜之计吗?”薛湄问。
永宁侯:“……”
薛湄这样刻薄、狠辣,完全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他现在既气薛湄,又心疼薛玉潭,整个都快要气炸了。
他沉默着,后背僵直。
薛湄和他对视了几眼,嗤笑一声:“那就随父侯,我不想在这里看你和二妹妹父女情深。反正父侯眼里没有我,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
说罢,她看了眼薛池,“大哥,劳烦你了。”
他们兄妹俩走了出去。
出了前院,两人往后院走,薛池说:“薛玉潭是跪了,家里的下人要说些闲话,不过父侯和祖母怕是会更疼她,以为她委屈了。”
“是啊。”薛湄笑道,“但是我不在意父侯和祖母,他们心疼谁,我都不关心,我就在乎薛玉潭。她受委屈,我就高兴。”
薛池摇摇头。
“这件事,可以办得更圆滑些。”
“对付她,还用圆滑?大哥你碾死臭虫,还讲究兵器和招数吗?直接用脚踩啊。”薛湄道。
薛池:“……”
薛玉潭还在前院跪着。
永宁侯深思熟虑,还是没有叫她起来,虽然她哭得永宁侯快要心碎了。
“玉潭,你这是为了侯府,父侯记得。”永宁侯叹气,“那个孽障,我已经管不了她了。”
下人们都瞧见了。
有机灵的丫鬟,去告诉了老夫人。
老夫人亲自到了前院,让丫鬟搀扶起薛玉潭。
她大骂永宁侯:“你就任由那贱婢欺负玉潭?玉潭是咱们家的宝贝,那贱婢算个什么?她有天大的理,也越不过玉潭去!”
说罢,她牵了薛玉潭的手,让薛玉潭去玉堂院了。
那边,几个管事的婆子,忐忑不安,把薛湄的丫鬟婆子们都送了回来,打开了院门。
薛湄房间里被翻检得很乱,管事婆子们要亲自收拾。
“都出去吧。”薛湄道。
管事婆子们道是,匆匆忙忙跑了。
薛湄看了几眼众人,见她们头发有点乱,衣衫有点皱,其他倒也还好,只是都吓坏了。
蕙宁苑从上到下都很忠诚。
“把屋子收拾收拾。”薛湄道。
红鸾帮忙收拾薛湄的寝卧,没顾上诉苦,而是问薛湄:“大小姐,阿丑呢?这几天阿丑一直没回来,它不跟您在一起?”
“我瞧见了它,让它去玩了。”薛湄笑道,“别担心它,阿丑很机灵。”
红鸾又说:“大小姐,方才您不该那么轻易让那几个婆子走,应该把她们也关起来。”
薛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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