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筠的神色一瞬间变了,她像是惊慌失措。
可能她真过不惯宫廷生活,对太子也没有儿女私情,一门心思只想回家乡,偏偏太子不准她走。
现在太子同意了,薛湄却又不同意。
薛湄医术高超,瑞王对她言听计从,她在宫里跟诸位主子们走动密切。她说不准走,楚筠真的不敢走。
楚筠一时手脚冰凉。
“你可知自己如何染了肺痨?”薛湄问她。
楚筠微愣,也从惊恐中回神:“如何染了?这……”
这怎么能知道?
“肺痨多半是人过人的。它跟普通的肺炎不一样,也不是风寒引起的。”薛湄道,“你没想过吗?”
楚筠又白了脸,这下子连唇色都白了。
她能在太子身边多年,又得太子一往情深,自然是个机灵、聪慧的。
她只是不太了解肺痨,以为是自己风寒没好,酿成了肺痨,故而她也没多心。
她出宫不到两年,一直都是太子安排她住下,方便他来相见。左邻右舍的,楚筠也不怎么来往,除了……
她想起了那个邻居,又想到她那次带过来的客人,那客人也是有点风寒。
当时,楚筠不好介意,毕竟风寒而已。
没过几天,她就病了。
她病了之后,让人瞒着太子,而太子又有点忙,直到一个月前太子过来看她,也染上了。
若没有成阳郡主,她和太子都是死路一条。她死没关系,若是太子死……
楚筠嘴唇微微翕动:“郡主,有人、有人要害太子?”
“对,有人要害太子,王爷已经找到了你邻居,那个邻居认得一位患了肺痨的妇人,妇人三个月前就死了。”薛湄道。
楚筠浑身发抖。
她太寂寞了,邻居家大嫂对她诸多照顾,她就放松警惕跟她来往。后来大嫂见她针线很好,让她教一个妇人学,她就同意了。
大嫂说那妇人家道艰难,又说楚筠的针线好,绣出来的花样子可以卖到五十文一张。若妇人学会了,也能贴补家用。
楚筠脑海里想象的妇人,也是穷酸落魄。故而那妇人一脸痨病鬼的消瘦单薄,楚筠没有想到肺痨这件事上。
她也想帮帮可怜人。
她以为市井干净淳朴,不像深宫龌龊、肮脏。
她真是……太愚蠢了。
“你不管在宫里,还是宫外,都是旁人用来对付太子的武器。”薛湄道,“我若是云皇后,我定要除掉你。”
楚筠脸色更白。
“不过,我不是云皇后,我不会杀你;而云皇后天性温柔善良,她也不会害你。你现在有两条路,楚筠。”薛湄道。
楚筠抬眸,定定看着她。
薛湄:“要么进东宫,作为太子的嫔妃;要么隐姓埋名,远走他乡。”
楚筠默然。
薛湄:“我只此事艰难,你再考虑考虑,不用着急答复。”
她离开了楚筠。
薛湄把萧靖承让她讲的话,都说了一遍,也把楚筠的反应,告诉了萧靖承,以及萧靖承身边的太子。
经过这件事,太子现在已经不想强求楚筠了。他愿意给她自由。她不喜深宫,就不进宫。
哪怕太子很想要她。
过了两天,薛湄再次去给楚筠复查,楚筠就说了自己的决心。
她不想进宫。
“宫里很可怕,我一刻也住不下去。”楚筠道。
简单说,她心里把太子当孩子,而不是丈夫。她没办法以这种身份服侍他,她难以忍受。
“……我想要走。去个小镇,靠自己的手艺活着。”楚筠道,“我身上还有点钱,足够我过几十年的。”
薛湄:“我得先把你的决定,告诉太子殿下。”
楚筠点点头。
太子听说了,脸上空白了一瞬。这个瞬间,他心凉如水,最后的希望也被抽空了。
然而,他没有无理取闹。
他没有再像上次那样,派人把楚筠关起来。
他亲自来见了楚筠。
两个人谈了很久,太子离开的时候,眼睛是通红的,很显然哭过了。
楚筠也哭了,眼皮都肿了起来。
“派人送她走吧,保障她的安全。”太子道,“孤回头送一万两银子过来,皇叔给她吧。”
萧靖承道好。
楚筠病愈了,还是很瘦弱,就被萧靖承安排人送走了。
去了哪里,太子不知道,他让萧靖承不要告诉他。
这件事,让萧靖承情绪很低落。
萧靖承终于看到一个女人的决裂是怎样的。就像楚筠,她不喜欢太子,哪怕太子死在她面前,她也只是敷衍。
一旦太子松口,答应让她走了,她迫不及待就要离开。
离开之后的日子,真的比宫里好过吗?未必。
楚筠也知道。
可她还是要走。
萧靖承想到了自己和薛湄。他在薛湄身上,也感受过这种决绝。
若将来薛湄要走,萧靖承也留不住。
回来之后,萧靖承去了趟郡主府,薛湄这天回家了。
他进来,丫鬟们不敢阻拦,而薛湄正在床上睡午觉。
她睡得很香甜。
快要五月了,天气不冷不热,空气里有丝丝缕缕的花香。树叶繁茂,风过时簌簌作响,宛如树梢的海浪。
薛湄很喜欢香甜、微带吵闹的季节。
萧靖承瞧着她睡得很熟,没有打扰她,在旁边看了片刻。
想起做猫的时候,他时常睡在她旁边,萧靖承干脆脱了鞋子,往薛湄身侧一趟。
丫鬟彩鸢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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