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雪觉得自己这辈子是再幸运不过的了,远比大多数兄弟姐妹幸运。
甚至她觉得,自己比妹妹阿莲也要幸运一些。
当然,无论从哪方面讲,阿莲都要比自己强上百倍。
而自己最大的幸运,就在于拥有了阿莲这个妹妹。
但直到现在,她还是理解不了阿莲后来的选择。情情爱爱的,真那么重要吗?重要过所有子孙儿女?
当初她就劝了,但她更知道自己劝不住。
就像当初她不肯参加甄选,就谁也劝不住。
“大姑,你怎么到现在还耿耿于怀啊?”在她有一次发呆的时候,盛夏递给她一杯热茶,颇是无奈道。
森雪回过神来,看着外甥温润平和的眉眼,却是忍不住叹道:“我如何不耿耿于怀?阿莲她……原本还能活上几百年的。”
顿了顿,“甚至,可能活得更久。”
他们迁徙到的这个外位面神灵遍地,空气中的能量也远比原来的世界浓郁,便是她这样的,长年累月下来,寿命也增加了不少。
相较她而言,盛夏倒是看得比较开,他从小看多了父母之间的情感,外人对此感叹,他倒反而比较能够理解。
——哪怕他跟妻子之间都没有这么浓厚的夫妻情感。
正赶上家宴,一家子好几千人赶着来了酒店。
酒店不是别家的,正是森小虎开的,今天就全用来招待自家人了。
就这几千人还是只从森岛森丽往下算的,要是所有森家人都来,那酒店是装不下的。
阖家欢聚,喝酒是难免的,便是森雪也跟着凑兴喝了一杯果酒。
只是她到底年纪大了,以往又不怎么喝,这难得喝一次,却是喝醉了。
好在森雪酒品不差,也不耍酒疯,就是坐在那儿一直掉眼泪,那伤心劲就别提了。
小辈们都有些被吓到,倒是一众老兄弟姐妹还有老嫂子留下来对她宽慰了一通。
“我就是想不明白,阿莲她怎么就舍得……咱现在的日子多好啊。”一大把年纪了,森雪喝醉之后却是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
她丈夫是个嘴皮子活络的,不过这会一群大小舅子面前,加上这个话题……却是没有他表现的份。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宽慰着,然而说着说着,却是自己也忍不住掉起泪来。
森东捂着脸哭,“那傻妮子就知道男人,咋不想想咱们这些哥哥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个什么心情。”
“就是。”森梁抹着眼泪道:“我有时候想祭奠她一下,可她的墓在哪啊?”
森阳托着下巴,含含糊糊道:“我前两天看到一条裙子,想也没想到就买下了,拿回家就被老婆骂了,嫌弃我不会买,尺码太小了,家里人没一个穿得下。但是其实吧,我那是给阿莲买的,哪里小了?”
森林喝醉了靠在妻子身上,半天不说话的人突然开口道:“盛夏小时候跟阿莲像,但长大了却越长越像柏启,我有时候看着他,怪来气的。”
森江森河勾肩搭背靠墙上,两人看着倒是正常,只眼泪却簌簌地往下掉。森四嫂和森五嫂在旁边给他们擦眼泪,擦着擦着自己也忍不住落起泪来。
……
便是冷情如森星,也红着眼眶道:“那丫头就是没吃过苦头,要不然,怎么会一脑子脑子天真念头,连殉情这种事也做得出来。柏启也不是个好东西,阿莲昏了头,他也不知道劝劝,自私自利!”
然后不知不觉的,原本的宽慰大会就变成了对森莲的哀悼大会。期间几个小辈偷偷过来看了,吓得当下便把脑袋缩了回去,到了很晚,才硬着头皮过来把各家的长辈给扶走。
等到第二日,一群老东西你看我我看你,怪不好意思的,但想想谁也别笑话谁,大家都一样。
只是到底还是忍不住感叹。
旁人或许理解不了,但对他们而言,森莲的事却是一辈子都过不去了。
想想他们这大大小小连带后代都是沾了她的光才过上好日子,结果她自个儿却没个好下场,谁心里没疙瘩?
“你说咱们要不要给二姐立个衣冠冢?”森艾提议道。
“不用。”森雪摇头道:“那个没意思,人都没了……”
森星跟着泼冷水:“要立也轮不上咱们,人家儿子都没开口呢。一群人整日里没事干,净瞎琢磨。”
“老六你少说风凉话。”森江不乐意道:“合着你如今腰缠万贯,看不上我们了是吧?”
森海打圆场道:“阿江别这么说,阿星就那个脾气,没有别的意思。”
……
兄弟们吵吵嚷嚷,森雪的思绪却有些飘远,她想到还年幼的时候,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真没那么好。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像六哥那样清醒现实,但……日子过得那样艰难,谁都在拼着为未来努力,为自己打算,又哪来那么多闲工夫纠缠所谓的兄妹情啊?
一家子在一起生活,因着日子艰难,说实话温情很少,冷漠倒是随处可见。
但那也怪不了别人,实在是日子不好过。
如今不一样了,日子过得宽裕了,不像原来那样被人看不起,吃的喝的用的也尽有,什么都不用愁。原来在意的计较的如今都抛开了,倒是原来不在意,觉得不能吃不能喝的感情,如今倒是重视得紧。
否则像家宴这东西,放原来哪里来这样的花样啊,她又哪里来的时间去纠结阿莲的死?
她觉得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而这么美好的日子,是阿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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