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二月,江南暖风习习、烟雨蒙蒙。江都城杏花巷,植有很多杏子树,每到春天,粉白花瓣交织着水滴,随风飘下。在空中完美旋转。
一朵接一朵飘然飞落,美不胜收。
杏花巷不深不大,只住着五户高门深墙的人家,占地足有数亩之广,看得出是大富人家。
最里面的宅子原是虞世基在江都的私宅,后来虞世基一家被宇文化及诛杀,宅子便空了下来,李密入主江都、建国称帝以后,便将这宅子赐给晋升为太师的邴元真。
邴元真当年和翟让一起建立了瓦岗寨,在魏国可谓是元老中的元老,连单雄信和徐世绩都是后来之人,资历远远不如邴元真。
在李密和翟让对峙的时候,邴元真属于中间一派,后来重点支持李密,并得到李密重用,慢慢地成了李密第一谋士,连房玄藻远远不如。但是在李密放弃中原、转战江南的重大决策中,他主张联唐抗隋,然而李密采纳了房玄藻南下江南、三足鼎立的决策。
在这次发展路线之争中,邴元真收受了唐朝贿赂。最终引起了李密的怀疑不满,尽管李密没有因此而与他为难,但明显是不会重用他了。
迁到江都后,先是封他为礼部尚书,手中无权无兵不说,甚至因为魏国没什么盟国,礼部成了一个门可罗雀的清水衙门,人都没有见到几个,根本无法参与军机决策,整天做些皇帝仪式之类的鸡毛蒜皮小事。极度郁闷的邴元真,时常借口旧疾发作,三天两头请假,根本不去处理政务,李密也懒得管他,直接加封一个位极人臣的太师之虚职,言下之意,既然你身体不好了,那就在家里好生养老吧。
李密今天去视察军营了,邴元真照例关门谢客的躲在家里,他在家里也无非就是看看书、喝茶、饮酒,但是他有个最大兴趣爱好,那就是在密室里数钱,擦拭奇珍异宝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邴元真贪财之名从前在瓦岗军中便人尽皆知,这么多年下来,着实是攒下一笔不菲财富。
他深知土地保不住、铜钱带不走,所以他动用职务之便,把钱财都换成黄金和珠宝,一共只有五口大箱子,几乎可以说是人到哪里、箱子就会走到哪里?
此时,邴元真便躲在书房内室,一锭锭地数黄金,黄金一共占了四大箱,另外一箱则是奇珍异宝。他手抚一锭黄澄澄的黄金,推动权势的失落之心,顿时泛起了巨大的满足之感。
他的妻子无语的瞥着财迷的丈夫一眼:“你现在满脑子就知道钱,天天数来数去,有意思吗?”
邴元真振振有词的说道:“你这娘们懂什么?你们吃的喝的穿的,哪一样不要钱?以前我是无权无势的穷小子,你嫌我穷;现在有钱了,你又说我市侩,和着说,怎样都是我的错”
邴夫人反问道:“我问你,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邴元真毫不犹豫的说道:“当然是命重要,命没了,钱就会变成别人的钱。”
“……”邴夫人刚想夸他几句,却听他接着说道:“但是命丢了,下辈子可以重来……这辈子要是没捞着钱,我死也不甘!”
邴夫人脸都气绿了,狠狠地在他背上捣鼓了几下,气道:“你就抱着你的钱见鬼去吧!”
邴元真痛得大叫,他位高权重,可最信任的始终是这位贫贱妻子,虽纳了几房小妾,但他知道如果大难临头,那些小狐狸精没一个靠得住,家中上下,也只有老妻让他心安。
而且邴元真虽然贪财成性,但家教极严,从不准许他的孩子参与行贿受贿,甚至他的孩子都不知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甚至还在外面为他辩解,这让他极为欣慰,望着多了几缕白发的老妻,忽然叹息道:“这些财物,是我给你们母子四个赚的,我这辈子肯定是用不上了。”
“为何?”邴夫人吃了一惊。
邴元真呵呵一笑:“我问你,翟大哥为主的时候,我贪财吗?”
邴夫人细细一想,发现丈夫在翟让为主的时候,果真是不多拿一钱,疑惑的看了丈夫一眼,道:“你发达了,自然就失去达济天下、仁爱乡亲的本心。”
邴元真差点气死,瞪了老妻一眼,道:“我不这样,我早就死了。”
“你是说圣上?”
“翟大哥胸无大志,可是对我们这些老兄弟是真心的好,以为自己真诚待人,就能够得到回报,但他忽略了贪婪是人之天性,在瓦岗拥兵数十万之际,人人都想当开国功臣,人人都希望他敢为天下先,直接向隋朝发动挑战,但是他的魄力和眼光都远远不足,这让很多人感到不满,老兄弟们也就罢了,可后面加入的人,个个都是野心勃勃之辈,因此,翟大哥便成为很多人的绊脚石,便是徐世绩这种老兄弟也心生不满。可这些人没有一人牵头,成了一盘群龙无首的散沙,哪怕有怨言也不敢说什么,当圣上进入瓦岗,他那敢为天下先的枭雄魅力,得到这伙人的敬仰,很快就成让瓦岗一分为二,形成了一山不容二虎的局面,我多次劝说翟大哥,要么把圣上轰走,要么直接把他杀掉,但翟大哥却没有听,他这人太相信‘义气’了,把‘义气’当作神圣,这种人就算不死,迟早为圣上谋害。我为了自保,只能随波逐流,既不出卖翟大哥,也不效忠圣上,冷眼旁观。”
“后来我就成了圣上的谋臣,可我是瓦岗的创始人之一,当下又位高权重,一些老兄弟便渐渐以我为首,我看圣上疯狂的剪除异己,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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