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找我爸爸。”
这一句话惊得许美凤半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小姑娘,爸爸可不能随便认啊?你爸爸叫啥?”
许美凤眼中划过一丝凶狠,但她迅速换上一张慈祥的脸看着安夏。
“我的妈妈叫安珠……”
说到这的时候,安夏特意停顿了一下,看到许美凤在听到安珠两个字后,脸突然煞白,慢斯条理道,“我的爸爸叫林荣伟。”
“你说什么?我爸是林荣伟,你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妈,她是谁?”
林月娇突然冲出来,听到安夏说自己的爸爸也是她爸爸,气得她冲着安夏大吼大叫。
“我的爸爸叫林荣伟,没有错,当年他在山陂村下放,认识了我妈妈,本来二人都已经谈婚论嫁,谁知他回城后一去不复返,现在我满十八岁了,我母亲早都不在了,我外婆让我来寻我父亲。”
许美凤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紧绷,两只手死死扯住裙摆两侧,林荣伟跟安珠生下来的孽种,来找林荣伟了,她死死咬住后槽牙,急促呼吸了好几次,才克制住心中的愤怒,只是脸上的笑容早已扭曲。
“小姑娘,进来吧。”
此事不易在门口张扬,隔壁左右已经有人注意到安夏了,她可不想让厂里人耻笑。
“这里是林荣伟家吗?”安夏故意装作不知道。
“你够了,那是我爸爸,你是哪来的贱种!”
同样十八岁的林月娇尖叫着,“妈,你让她进来干啥?赶快把她撵走!”
安夏冷冷一笑,果然这场景跟前世一模一样,只是前世的她自卑极了,被林月娇这样一说,连门都不敢进来。
现在,安夏大踏步走进屋里,四处打量着这间房子,跟前世一样,这间房子一共分三间,最外面一间是客厅,里面左右两间房是卧室,许美凤非常宠爱自己的女儿,所以她把右边儿最大的房间给女儿做了卧室,左边的小房间是她和林荣伟的卧室,那房子不大,摆下一张双人床就满满当当了,床位加了个大衣柜后,走路都不方便,只能侧着身子走到里面。
而客厅里摆着气派的二十寸熊猫牌彩电,一套墨绿色金丝绒花纹的转角沙发,上面铺着雪白的镂空搭布,茶几电视柜还有一个大立柜,家具都是时髦款式,跟自己家中用了几十年,掉漆起皮的破旧家具截然不同,这些青白色的家具上面闪闪发光,那是因为油漆外面上了一遍又一遍的清漆,在太阳下格外亮。
看着这么富丽堂皇的家,安夏强忍愤怒,母亲本来也该活着,可母亲却早早死了,这个杀人凶手还住在这么漂亮的家里,有丈夫有孩子,她凭什么享尽一切,她要让她这一生活在恐惧和痛苦中,让她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妈,为什么让她进来,我讨厌她,让她滚!”
“娇娇,住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都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到你自己房里,我不喊你不许出来。”
林月娇刚要反驳,看到母亲锥子般的眼神,咬了咬牙瞪了安夏一眼,跑进自己卧室,用重重的关门声表达她对安夏的不喜。
“小姑娘,林荣伟是我丈夫,他当年确实在山坡村下放过,但他回来就跟我成亲了,当年他也没结婚,哪来的女儿,你可不能瞎说。”
许美凤欺负安夏是个小姑娘,说的话软中带硬,让安夏坐下后,看着脸带笑意,实则目光冰冷,连一杯水都没给安夏倒。
安夏心里笑了笑,压下自己的火气,如果不是为了调查母亲的死因,给母亲复仇,自己根本没有必要来林家。
既然要搞清楚原因,就不能跟许美凤对着干,示弱才能让一个人放松警惕,安夏悄悄低下头,肩膀内缩,表现出一副害怕的模样。
许美凤挺着脖子,“小姑娘,你说话啊?我告诉你,你这样上门认爹,对我的家庭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我、我没有胡说,是我外公外婆告诉我的,林荣伟是我爹,这里是我外公给我留的信。”
安夏慢慢从箱子里掏出一份信,发黄的牛皮纸信封上面印着人民公社大团结的字眼,一看都是十几年前的东西,许美凤急急从安夏手中,几乎是抢一般地拿过信封。
打开后里面是泛黄的信纸,因为时间久远,信纸折痕处已经开裂,当年的钢笔字也出现晕染,许美凤看完整封信后,脸慢慢阴沉下来。
打从安夏自报家门的时候,她就意识到这件事情不好,她知道当年林荣伟跟安珠在一起了,但当时林荣伟并不知道安珠怀孕了,所以回城过年的时候,被她相中,她以安排工作为诱惑,甚至不惜把林荣伟灌醉睡到一起,这才跟林荣伟顺利结婚,而且那次酒后,她有了孩子,林荣伟不得不娶她。
但后面她偷偷去过林荣伟下放的地方,找到了安珠,当时看到安珠大着肚子,她惊得站都站不稳,最后林荣伟不知怎么也知道安珠怀孕的消息,跟她闹了好久的别扭。
这一次又以她找家里亲戚帮忙,把林荣伟从车间调去机关,这才换来丈夫的心,后来有一次醉酒,林荣伟说起安珠生了个女孩,嘴里满满的失望,让她知道自己的危机解除了,林荣伟不会再惦记那个女人了。
因为林荣伟父母祖籍胶东人,那边儿重男轻女是全国最严重的地方,林荣伟只想要个儿子,只可惜最后她生的也是女儿,然后再没有怀过孕,老人都说她这一胎叫秤砣胎,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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