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坪煤矿矿难?”
原本斜斜歪在椅子里的李进,一下就坐直了身子,叫道,满脸诧异之色。
“什么时候的事?”
“二十天了。
这个月月初发生的……”高晓燕望了李进一眼,说道,带着戒备之意。
虽然李进穿着警服,叶九是便装,但高晓燕明显更加信任叶九。
除了叶九之外,眼下高晓燕对每个人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和戒备之心。
警察也不例外。
在此之前,她又不是没有向警察报过案,结果却被人一路追杀。
今晚上要不是机缘巧合碰到叶九,这一劫,她怕是逃不过去。
“具体什么情况,你说说。”
叶九很敏锐地意识到,应该已经找到了高晓燕被杀的原因。
要不然,邓子豪的马仔,为什么要追杀一个女孩子?
邓子豪再嚣张,也不会无缘无故派人去杀人。
“就是井下发生了事故,井塌了,压死了人……”说着,高晓燕的眼眶就红了。
显然,这个矿难很可能和她有关系。
叶九紧盯着问道:“死了几个人?”
“具体死了几个我也不清楚,但至少死了六个……”李进插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死了六个?”
“因为有四个就是我们村里的,他们五月二号下井,就没有再回来,我哥哥,我哥哥也没有回来……”说到这里,高晓燕的眼泪终于留下来。
叶九双眉一蹙,说道:“那也只有四个,你刚才说的是至少死了六个。
还有两个呢?”
“还有两个是水原那边过来的,我问过他们的老婆,确定也是那一天下的井,和我哥哥他们一个班,都没有回来。”
“一个班六个人?”
叶九随口问道。
根据他对煤矿井下作业的了解,一般来说,一个班不止六个人。
当然,这也要根据具体情况而定,不能一概而论。
“应该不止,我以前听我哥哥说过,他们一个班有十来个人……”“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高晓东。”
高晓燕随即又解释了几句。
“他以前是三坪煤矿的正式职工,后来煤矿承包给了邓子豪,他们就都变成打工的了。”
对三坪煤矿产权的变更情况,叶九了解不多。
但根据这几年的情况来看,煤炭行业大热,优质煤炭价格一再飙涨,不少私人煤矿都赚了大钱。
然而诡异的是,煤炭价格飙涨,却并没有给国有煤矿和集体煤矿带来多大的起色。
前些年深陷亏损泥潭,入不敷出,举步维艰的国有煤矿和集体煤矿,在行业整体大热的情况下,依旧是连年亏损。
结果,不少公有制煤矿纷纷破产,要不是以极低的价格贱卖给私人,要不就是承包给私人开采。
悄无声息间,国有资产就变成了私人资产。
邓子豪这样的“矿业大亨”,快速崛起,一下子就成了风云人物,风光显赫,不可一世。
叶九虽然年轻,刚刚从部队转业没多久,对邓子豪多多少少还是有所了解的,知道这家伙就是个流氓无赖出身,老家是甘塘镇人,是甘塘镇上著名的“码头师父”。
所谓码头师父,是平安市的方言,意即“黑恶势力头子”,“大哥”。
多年前严打的时候,此人就因为抢劫罪和流氓罪被判处过有期徒刑。
出狱之后,不思悔改,常年纠集了一帮两劳释放人员,在甘塘镇横行霸道,作威作福,欺压良善,在甘塘镇一带,名声极坏。
后来不知怎么的,这个家伙就开始倒腾起买卖来,结果还赚了不少钱。
尤其是开始涉足矿山之后,财富更是如同坐了火箭一般朝上窜,如今俨然成为富甲一方的“大豪”了。
“好,你把情况再仔细说一下,记住,越详细越好!”
叶九随即将心思从邓子豪的发迹史上收了回来,望着高晓燕,很认真地说道。
高晓燕正要开口,李进却悄悄拉了拉叶九的衣袖,压低声音说道:“哎,这个事,咱们还是别管了吧?
等明天上班的时候,所长来了,向他汇报了再说……”李进也是刑警,那脑袋瓜子一点都不笨,高晓燕这么一说,他立马就意识到,摊上大事了。
这个高晓燕嘴里说的“三坪煤矿矿难”,很可能是真的。
邓子豪肯定是瞒报了这个事故。
要不然,他们不可能连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要知道,平安市煤矿多,各种矿难固然层出不穷,但死亡六人以上的矿难,依旧堪称是大事故,只要如实上报的话,一定会造成轰动的,要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平安市的大街小巷。
而现在,他们却几乎一无所知。
唯一的解释,就是邓子豪不想让这个事捅出去。
矿难事故,都是“有指标”的。
万吨死亡率是安全生产的硬指标!超过了这个上限,企业负责人就会有麻烦。
邓子豪那种私人煤老板,有几个是有安全生产概念的?
以前公有制时代,煤矿的效率固然比较低下,但安全事故的发生几率也比较少,对于安全生产,各个矿企抓得还是比较紧的。
然而一转为私人煤矿,或者私人承包,事故发生率立即就一路飙升。
这些年,煤矿出事的新闻,听得大家伙耳朵里都起茧子了。
这样的事情,李进一点都不想掺和进去。
矿难,自有安全生产部门该管,和他区区一个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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