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一个心性差点的人,受到如此严重的打击,或许会陷入绝望,一蹶不振。
但是林重没有。
因为林重的心性,早已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中,锻造得坚若钢铁。
“咕嘟!”
林重将一口涌上喉头的逆血吞进肚子,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抬眼直视陈寒洲:“还剩最后一招。”
他声音沙哑,显得中气不足,但那股斩钉截铁的味道,却丝毫未曾改变过。
陈寒洲飘然落地,立于林重数丈之外。
“第一招,我用了三成力量,第二招,则用了五成。”
陈寒洲并未马上动手,反而从容不迫地继续言道:“林小友,若你愿意就此认输,并自废武功,我可以饶你一命,毕竟你年纪轻轻,就拥有此等实力,肯定经历了诸多磨难,我亦不想背负扼杀天才的骂名。”
听到陈寒洲这么说,周围顿时如同炸了锅一样,嗡嗡嗡地议论起来。
明眼人皆能看出,陈寒洲其实早已胜券在握,化劲武者再强,又怎么可能是丹劲大宗师的对手?
林重能在陈寒洲手下坚持两招,已经算得上惊世骇俗了,换作其他化劲武者,恐怕连一招都接不住。
“好胸襟!好气度!”
“陈门主不愧是武术界的泰山北斗,人品没得说!”
“是啊,或许也只有这等胸襟气度,才能成为丹劲大宗师吧。”
“如果那位林小宗师继续顽抗,未免太不识相了……”
众多武者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句,对陈寒洲的行为赞不绝口。
“师兄到底在做什么?”
宫元龙沉不住气了,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事已至此,放过那个小混蛋,不是纵虎归山吗?”
“稍安勿躁。”
彭祥云眯起眼睛,抬起一只手,抚摸着颔下花白的胡须:“师兄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我们看着便是。”
“师兄有一个毛病,就是容易心慈手软。”
宫元龙瞥了彭祥云一眼:“你难道还没发现,在之前的交手中,师兄其实故意放水,倘若他认真对待,早就一巴掌把那个小混蛋拍死了,哪有这么多事!”
“有没有放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假如师兄按照你说的那样全力出手,无极门的颜面将荡然无存。”
彭祥云眼帘低垂,注视着庭院中间林重的身影:“比起逞一时之快,无极门的名声和传承在陈寒洲的立场,这种处理方式确实称得上仁慈,毕竟林重相当于用一手一脚,换了凌飞羽和童开山的命。
而且以林重的身体素质,即使断了一手一脚,也不影响行动,至多实力大损而已,仍然比普通人强得多。
但站在林重的立场上来看,陈寒洲的条件可谓荒谬无理,毫无考虑的余地。
因为这一切,都是无极门先挑起来的。
若他没有展现出过人的实力,若死的人是他,无极门肯定又是另一副嘴脸。
是他要杀夏云锋的吗?
是他要求跟凌飞羽决斗的吗?
是他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说要把他打死的吗?
不,都不是。
是夏云锋要杀他,是凌飞羽要跟他决斗,是童开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说要把他打死。
他从头到尾,所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自保。
而现在,无极门却把一切都归罪于他,仿佛放他一马是天大的恩赐,他需要为此痛哭涕零,感恩戴德。
可笑至极!
无数念头自林重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擦掉嘴角血迹,面无表情道:“陈门主,你的提议恕我无法接受。”
“为什么?”陈寒洲眉毛一扬,淡淡问道。
“你我立场不同,因此看待事情的角度也截然相反。”
林重语气平静,一边说话,一边活动着双手十指,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缝滴下,落在地面恍如一朵朵红色小花:“我不认为自己该为此事承担责任,夏云锋、凌飞羽和童开山的死纯属咎由自取,况且我自己的命运,只会掌握在自己手中,不需要依赖他人的怜悯。”
林重此言一出,周围的无极门弟子再也忍耐不住,纷纷破口大骂。
“胡说八道!”
“放你娘的臭狗屁!”
“明明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连门主三招都接不住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嚣张!”
“门主,赶紧把这王八蛋干掉,替大师兄他们报仇!”
听着乱七八糟的叫喊声,陈寒洲面沉如水,心头暗怒。
让他生气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林重的不识趣,二是弟子们的不争气。
往日还不觉得,但现在和林重一比,那些只会叫嚣放狠话的弟子,简直一无是处,蠢得像猪猡。
林重有一句话说对了,立场不同,则思维方式迥异。
陈寒洲能跻身丹劲,登临武道之巅,心性之强自不必说,些许门人弟子的死亡,根本不会撼动他的心神。
他所在意的只有三件事:寿命、罡劲、传承,重要程度由高到低排列。
别看陈寒洲思维清晰,动作敏捷,实际上已经有接近八十岁了,虽然丹劲武者炼气化神,寿命大增,但仍然无法超脱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
要想延长寿命,必须进入罡劲。
比如真武门祖师吕纯阳,以及无极门祖师张三丰,皆驻世数百载,游戏人间,逍遥自在,被誉为陆地神仙。
对陈寒洲这一层次的强者而言,世间除生死,再无大事。
所以,当那些弟子为夏云锋、凌飞羽等人的死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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