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肖浅很兴奋,一刻也待不住,不顾外面的严寒,开始在屯子里到处跑。
在这里,他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
只可惜从前的很多小伙伴们都不在了。
李金福家搬走了,孙老三等人也都不在家。随着人渐渐长大,上学的上学,打工的打工,各自因为生活轨迹而变得不同。
这个年代的东北,尤其是这样的小地方,辍学率非常高。
前世肖浅的同学里,小学毕业后就有好几个不再读书的。等到了高中后,还在读书的几乎就剩下两三个了。
漫步在屯子里,偶尔碰到的人都份外熟悉。他热情地招呼,但人家已经不认得他了。
几年的时光,把当初那个鼻涕横流的小孩,变成了俊秀出尘的少年,和这里的乡土风情格格不入。
等他自报了身份,对方才会惊喜地回应两声。随后就是尴尬地沉默,实在找不到共同的语言。
围着屯子走了一圈,实在是太闷,肖浅干脆来到了旷野中。
冬天的东北,只要离开了民居,天地间就只有一种颜色,那就是极致的白。
站在屯子西头的堤坝上,四处瞭望,目光所及之处,除了平坦如镜的地形外,就是延伸到天边的白。仿佛这片土地位于云端之上,美的不似人间。
古辉等人都是第一次来东北,看到此情此景,全都被迷住了。一群家伙就跟没见过世面一样,在雪地里奔跑玩闹,快乐的像个孩子。
肖浅在堤坝上站了一会儿,远远地有人走了过来。
赶着一群羊,在这万物寂寥的季节,慢悠悠的,任凭羊群仔细地寻找着雪与土中间为数不多的食料。
赶羊的人六十多岁了,略微猫着腰,带着狗屁帽子,穿着厚厚的大棉袄。
看着一身白色羽绒服的肖浅,不由得仔细瞅了瞅,才慢慢走过来。
“这是小浅吧?”
肖浅微笑。
“老宋书记,明知道我回来了,为啥还装呢?”
老头不好意思笑了,一张老脸因为寒风吹咧,呈现出橘红色,在堤坝上,不禁转动着脑袋,把四周的情况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想到了更多。
如今1997年的春节都过了,再有一年多的时间,可就是1998年了。
一想到1998年的那个夏天,肖浅就不由得慌张了起来。
肖浅的家乡属于嫩江流域,而嫩江则是松花江的支流。
1998年的水灾,这里是受灾区。
他至今仍清晰地记得,那年的夏天,眼前这个空荡荡的河道被乌黄的洪水填满的情形。
上游的洪水奔腾而下,宛如巨龙咆哮,带着冲毁一切的威势,让那一年的夏天人心惶惶。
还记得那一个多月,晚上睡觉的时候,耳边就是洪水奔腾的怒吼,似乎随时都能冲到身边。
最危急的那几天,就是在脚下的堤坝上,这个老宋头无望地嚎啕大哭。
他打电话去县里、乡里求救,却什么都回应都没有得到。眼瞅着洪水一步步升高,这个本来不怎么样的老人只能痛哭。
不是县里、乡里不想救援,而是实在没有力量了。
在县城北方三十里处,有一处大型水库。最危险的时候,县里甚至都决定要开闸泄洪了。如果那样做的话,起码半个县城要变成汪洋。
可不泄洪的话,水库大堤被冲毁,那就会变成人间地狱。
为了保住县城,县里把所有的力量都倾注在了水库那里。像这样角落里的屯子,实在是顾不上了。
那段最煎熬的日子,这里的人们天知道是怎么挺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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