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敲诈一空的京师,即使缓过了些日子,有各地加征的物资继续不断急调进京,商业也陷于全面停顿,不止是萧条了。
东西两市极度热闹繁忙的百货交易不见了,
曾经摩肩接踵的买、卖者、游人人潮绝迹,充斥市场的南腔北调和异域番人异样搞笑的汉话叫卖声统统彻底消失,巨大的市场不见人踪,只有街道无人清扫的厚厚积雪默默承受着呼啸的寒风肆虐,显得这里越发空旷死寂,只剩下位虽卑贱却能耍着市场管理权,享受市场肥厚油水而威风得意得不行、个个吃得脑满肠肥的官方市场管理者穿着单薄寒酸冬衣瑟缩在管理处烤着火,黑着脸就着热水,啃着从家里带来当值班午饭的饼子......
玉米做的饼子不但粗糙坚硬的麸皮多到怕是占到七成,与精粉细做完全无关,已经太难吃了,而且掺杂着砂子,即使家里做的时候尽量剔除砂子了,却仍有太多细小无法清除的砂子在面里,因而做出来的饼子越发干硬难吃.
但就这食物对他们来说却已是金贵短缺不能尽情敞开吃饱的,在眼下已经是能得到的难得免费食物了,这得利于他们披着这身官皮,位卑贱却怎么也是国家正式公务人员,有朝廷的俸禄政策照顾吃上饭。
否则连这种食物也不可能白得到,想活命只能和不在编制也就没有俸禄照顾的昔日下属——等同后世临时工的衙役那样单薄着衣衫却要在凛冽刺骨的寒风中哆哆嗦嗦着去拆房子以卑贱辛劳换点吃的。
因而,这些市场小官小吏犯着恶心却把那点饼子啃得异常缓慢仔细,啃完了还不断啧巴着嘴体味食物残留的滋味,没吃饱啊,眼里有恋恋不舍和不满足,仿佛以前家中牲口都不吃的这种食物是天下间最难得的美味......
显然,市场倒了,这里根本就没事可做,根本不必上班,但这些管理市场的官吏却不敢在家舒服待着不来,怕财政正困难的朝廷不给他们发俸禄糊口,起来挥着袖子慷慨陈词。
他的行为一是自身如此心态要表达发泄出来,否则不痛快,也显不出他的非凡,二是为曹腾转移被群起攻击的火力,尽朋友之谊,也拍好曹腾马屁,显示他的独特作用,但他的话却也赢得不对付双方的一片符合赞同喝彩声。
如今,京师人以骂赵公廉和沧赵家族为时尚潮流与荣耀话题,最能引起共鸣。
似乎宋王朝如今的一切糟糕都是沧赵家和赵公廉导致的结果,似乎只要铲除了沧赵,大宋就能恢复昔日的繁荣兴盛。
儒教政权国家都有个特点,最擅长苟且儒腐守旧腐化乱搞,却能理直气壮地把一切罪责都推卸归咎于别人,尤其是推卸到能力最高贡献最大品行高洁,锐意进取在民间最有威望的那个官员,并且从皇帝到下面都认可这个,不杀不痛快。
这是,世界在开拓进步,而中国却不进反而在历史进程中越发愚昧落后成了最落后可悲大国的一个重要原因。
若是赵岳听到这位刘公子的高论,他不会开口否认自家是万古未有的坑王朝大奸。
这一点,刘公子是为危言耸听而纯瞎扯蒙上的,但不算说错。
对这种无耻把一切归罪于沧赵,赵岳也不会生气。
反正腐朽的都会受到残酷惩罚,对将死之人不妨大度些,不必在意其一时张狂,也不值得在其身上动怒浪费时间。
但曹腾却在诋毁沧赵家族的氛围中受到更强烈的刺激而狂怒进一步邪火上窜,昏聩中轻狂凶残大发,失去理智。
于是意外来了,赵岳入京遇到的第一个危险突然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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