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廉会意地笑了笑,转眼看到父母和两死党笑哈哈地出现,不禁有些愕然。
马公亮和柴进象赵岳一样打扮,脑袋上一水的光瓢。而父亲的长发也变成仅够扎起来,胡子也修整得短而漂亮,整个人显得年轻精干许多。
再看周围,府中来来往往的家丁,头发也都是短到不能再短。
柴进嘻嘻哈哈过来拉起赵廉,摸着自个的光溜溜脑袋,得意洋洋笑道:“看,清爽吧?舒服极了.......羡慕嫉妒恨吧?”
马公亮看柴进不着调,过来笑道:“哥哥别理这二货。这些日子没你在,俺受够他耍宝显摆了。走,先理理发,再去游泳池玩个痛快。”
拉着赵廉就走,“三郎在后院修了三个很大的游泳池,一个是咱们的,一个.......周围有沙滩、草坪、凉亭、鲜花、树荫、躺椅、水球......有各种特制的泳装,在那玩耍纳凉读书,哎呀太爽了.......家里都喜欢。老奶奶们开始看不顺眼,可后来也说好呢。”
望着终于恢复活力的长子笑着远去,当爹妈的长长舒口气。这些日子,他们心里比长子更难熬。
张倚慧现在只觉得身轻如燕,心情就象当初新婚时那样兴奋快活。
她拉着幼子,一边走一边笑着低声道:“三郎,还是你赢了。”
赵岳摇摇脑袋,看看有些迷惑不安的父母,笑嘻嘻道:“是咱家赢了。”
“对,对。是咱家......”
偷偷摸摸暗中侦察的绿竹回到老太太那汇报了看到的一切。
老奶奶轻轻嗯了一声,感叹道:“唉,总算雨过天晴了。不容易呀!”
赵廉清理了头发,只是剪短了,也并没有去游泳,而是一身清爽地出现在奶奶面前,一进门就跪下了,跪行到老太太面前,低头羞愧道:“孙儿愚钝不孝,累奶奶操心。”
老太太拉起轻飘飘的长孙,上下打量着,满眼的心疼,好半天才擦擦眼睛,拍着心爱大孙子的手,笑着说:“孙儿啊,想通了就好。造不造反的,切不管它,就象你弟弟说的,且行且看。
咱家是百姓,只有这条命珍贵。哪能任人宰割?活人不能叫尿憋死。有准备总比没准备好,省得到时任由蛮子砍杀,死得冤枉不值。”
末了,她意味深长说:“功名利禄、宏图霸业都是虚的。能做多少做多少。一辈辈过得踏实就好。理就是这么简单。”
赵廉苦笑。
理是简单,可有几人能参透做到?看俺脑筋伤得这个惨。
其实在东京,他就死心了。
一个事关国民荣辱生死的皇帝对大利军事的水泥、战马兴趣缺缺,对个相面整理仪表的镜子喜爱得不得了,对沧赵特意在京城用青楼女子组建调教出的新式乐队,和她们表演的爱情等劲歌热舞入迷。
这样的皇帝和南唐后主何其相似,命运也应该相差无几吧?
童贯,一个狂热地要在军事上一展才华,一心大建功业的有理想太监,终于去了西军,踏上征途,却在五百匹战马上以差价一下弄走十万贯。还落得沧赵满意、西军欢迎,皇帝满意,群臣也多有赞赏。
这证明了什么?
再看那个高俅,一个玩花样足球的地痞无赖懂什么军国大事?
可他偏偏极得皇帝依重信赖。
皇帝为提拔高俅真是煞费苦心,先让高俅入职守卫皇宫的禁军指挥,再一步步提拔,在军中升官速度那个快呀,若不是顾虑众臣反对,还有非边境征战大功者不得任三衙太尉的祖制限制,只怕会一下把高俅升到武官之首。
得了大利益的童贯投桃报李,更为了进一步收拢赵廉,好心提醒,透露说:皇帝已计划好了,到一定时候把高俅下放到西军,托给守卫边境的大将刘仲武,侵功来“镀金”,为高俅以后顺利升迁打下基础。
所谓德高望众的蔡京?
哼,不提也罢。太虚伪,太阴沉老辣了。
再看江南百姓。
若没有赵岳所描绘的科技世界对比,赵廉从边境不堪之地,骤然目睹江南的富裕祥和,一定会觉得大宋真好,可现在不是那么回事了。
累死累活的农人,落后的工具,糟糕的效率,可悲的收成,年复一年感觉不到变化的生活,耀武扬威的贪鄙小吏,横行霸道的公子衙内,一件件官场丑恶.....
曾经让赵廉羡慕渴望的官员的端庄正气仪表官容,落在赵廉眼里就成了一只只瞪眼拼命比精明,拼命比谁更会当官,更会捞钱享受,更会欺世盗名的恶狼。
而最要好的兄弟兼死党也对忠君爱国不以为然。这就让赵廉更难受了。
柴进也就罢了。他家和皇赵有大仇。
马公亮居然说其实他对当官根本没兴趣,努力考科举,不过是家里期望,兄弟在身边是榜样,也有好胜对比心起作用。他的兴趣在商业,对新书中讲述的那些商业新模式新产品新手段着迷。他父亲也说了,三郎是在玩天做棋盘,星做子的游戏。
这么带感的事,当二哥的怎么可以不参与?
和兄弟搭档,自由自在地给自己人当官赚钱理财,难道不比为别人卖命,还要受窝囊气好?
对花季少年来说,同学好友在思想影响和杀伤力上才是最大的。父母老师苦口婆心说一万句,只怕顶不上同窗好友随口一句。
这一路上的一件件事,都一步步摧毁着赵廉想坚持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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