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官道上热气蒸腾,茶棚旁的老树,枝头蝉鸣悠长,歇脚的客商,忙得满头大汗的伙计,取下抹布擦过额头的汗渍,道路尽头,脖铃声叮叮当当传来。
泥尘在驴蹄下激起弥漫,一袭青衣内底白袍的书生牵着老驴,不时与旁边负着木匣的虬须汉子说笑,指去前方城池的轮廓。
“那边就是河谷郡,燕道友来时可有去过?”
“这倒没有,来的途中只顾赶路,哪里有此刻这般心情。”燕赤霞放下水袋,抹去胡须上的水渍,烈阳下,只感口干舌燥,说起话来,也多有无力感。
二人身后,宇文拓淡蓝衣袍,干净整洁,似乎对于头顶上空的烈日并不在意,一柄红蓝相间,龙首金柄的长剑悬挂腰间,随着走动轻轻摇摆,他一侧,李随安过富水县后,出门的精神头焉了下去,一路无精打采。
跟在两人后面的屈元凤背着大包行囊,他身材高大,两三个包袱挂在双臂,丝毫不影响走路,百余里的路程对他脚力来说,不算什么。
快至城池,陆良生邀了燕赤霞一起进去:“城中有位学业前辈,好些年没拜会过了,燕道友不妨一起过去吧?”
到的城门外,看着进进出出的商旅、行人,盘查的士卒,燕赤霞不想麻烦,摆了摆手,走去墙根下。
“不了,不了,燕某就在城外等,望陆道友能快些,我怕左正阳坚持不住。”
“那边,不用担心。”
陆良生安慰他一句,转头看向身后三个徒弟,给予一些铜钱。
“为师进去片刻,你们四处买写零碎吃食。”
“是,师父!”
三人接过几许铜钱,看到师父牵过老驴的身形渐渐模糊,径直走进城门,李随安将手中十来枚铜子一抛,哗的又是一捏,半空抓过手心。
“走走,那边来时,我看到有卖好东西的......”
说着,鼓动宇文拓、屈元凤朝不远的城外路边小摊过去,燕赤霞压着膝盖,大马金刀的坐在木匣上,不时抬头去看天色,摇头叹出一口气。
城中,陆良生牵着老驴走过繁华长街,叮叮当当的铜铃声里响在青砖院墙外,几颗苍松繁密树枝透着斑驳落在街道,走去前方高高的府邸大门,将缰绳松开,穿过两侧爬有青苔的石狮子。
站在门口,伸手敲响漆红大门上的铜扣。
吱.....的轻声里,门扇移开一条小缝,老迈的门房探出视线在门外的书生身上打量几眼,觉得有些眼熟。
“这位公子,你找我家老爷?”
“在下陆良生,老丈可还记得?”
门内的老头微微张开嘴,拖出一声“哦”的长音,一经提醒,顿时想起这位曾经差点成为府里姑爷的书生了。
他连忙把门拉开,将陆良生迎了进来,后者拱手谢了一番,望去满院盆栽老树,亦如往昔碧绿葱郁,不少地方还透着雅致。
“周师身体近些年可还好?”随着门房下了檐下石阶,陆良生随口问了一句。
“还好,还好,不过最近老爷身体有些抱恙。”
对于府中的路径,陆良生熟悉,也不用门房通传带路,一路自行寻了过去,途中也有碰上曾经府里熟悉的丫鬟仆人,一个个惊讶欣喜的飞跑起来。
“哎哎,你们快来看,谁来府里了。”“哎哟,这不是陆公子吗?!”
“怕是不能叫公子了......”
“那叫什么?”“不知道,别说话,陆公子过来了。”
“你不还是叫公子吗?!”
.....
扎堆的丫鬟仆人细细碎碎的声音里,看着远处廊檐下走过的翩翩书生,与旁人询问几句,转了方向,走去书房。
陆良生敲了敲房门,里面传出一声熟悉的话语:“进来。”
吱嘎。
门扇推开,披着衣裳,咳嗽几声的老人,从书案抬起脸,须发几年间几乎全白,看到进门的身影,有些浑浊的眼睛亮了起来,放下手中毛笔,拉了拉肩头的单衣,快步走出案桌。
“良生怎的来了?!快坐快坐。”
这书生与他也算有师生情谊,邀了对方坐下,取了茶壶,斟上茶水:“有好些年,没见着良生了,如今过得可好。”
“问候之话,该是由晚辈来问才好。”
陆良生从他手中取过茶壶,满上一杯,恭恭敬敬的呈给老人。
令得周瑱手指虚点几下,笑着接过杯盏,抿了一口。
“这种迂腐之礼,就不要再说了,快坐下,别站着说话。”
一老一少齐齐落座,陆良生坐在老人对面,细细端详,自恩师死后,这几年,面前这位老人已是老了许多,眼神也没当初有时不时透有威严。
这次过来,本就是见见他,聊些家常,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陆良生起身蹲去周瑱面前,让他伸出手臂,指尖搭在脉搏上。
“周师这些时日怕是劳累过度,肝火上来,加上人老体弱,熬夜染了风寒。”
褐漆木椅上,周瑱笑着摆了摆手:“国灭朝亡,老夫也是担心新朝对我旧朝百姓不仁,故此常写文章,呼吁读书之人,多奔走,为百姓报不平,谁想到身子骨经不住折腾。”
手腕上,陡然一股温润之气蔓延,老人停下话语,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书生,只感这股温热顺着手臂蔓延全身,昏沉脑胀之感顿时退去。
“周师往后就好好颐养天年,这方水土百姓,不会有闪失。”
陆良生收回手,放下老人的袖口起身,回到座位上端茶抿上一口:“天下一统,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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