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直截了当一句话,陆良生立在原地都有懵了,刚刚想出小门的蛤蟆,抬起的脚蹼都放下来,忍不住侧过脑袋贴去门缝。
小院老樟沙沙的传进安静的屋内,陆良生回过神来,干笑两声,连忙请了闵常文坐下,取过桌上清理过的茶具,掺水放去掌心,片刻间加热,端去老人面前。
“侍郎大人,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对于婚事,陆良生颇觉得有些尴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好在老人倒是不觉得什么,相反,颇为热情的让他坐下说话,咳了下喉咙,轻声说道:
“先不说其他,贤侄啊,你恩师名义上是我幕僚,可知交相交多年,早就情同兄弟,你叫我一声叔父,也是情理之中。”
陆良生点点头,在富水县时,便是与闵常文熟识,一路到京城,再到这长安,算是他长辈了。
老人话都说到这里,若是还矫情,就显得做作,也不犹豫,起身施礼躬身。
“叔父。”
“哎。”闵常文笑着抚了抚须髯,伸手一摊,让陆良生坐下,继续说道:“既然是长辈,那老夫就要有话说了。”
呃.....
果然如陆良生所料,把关系先拉近,再说正事,当真当着面下套啊。
“叔父请说。”
老人看着端坐的书生微微垂脸,大抵以为他害羞起来,笑得起来,担心的看着对面的师父,一旁的王老头也附和:“是啊,师父,元凤如何了?弟子推算几次,都是坠星之相,可今日一算,变得缥缈无定。”
“已经无事。”
陆良生将自己如何救下元凤,又上骊山求见骊山老母的事,原原本本说给两人听,宇文拓向来与屈元凤交好,听到身躯可以复原,捏紧的拳头渐渐松开了。
一旁的王半瞎还未从师父见神祇的震撼里回过神来,就听陆良生开口。
“今夜叫你们过来,其实没有别的事,就是告诉你们不要为元凤之事坏了心境,一切有师父在,你们安心走自己的道,尤其是宇文拓。”
书生看去这位昆仑镜转世的弟子:“你性子孤傲,可为师知道你不过面冷心热,元凤又与你相识许久,一起拜入我门下,一起长大,为师担心你怒火填胸,做出疯狂的事来,见骊山老母时,她已有警告之意,修道中人掺和人间事,不可取,所以,定不可莽撞,莫要学为师。”
“是,弟子定当谨遵师父教诲!”宇文拓起身拱手一拜。
该说的,陆良生也交代完了,剩下的只需要去两界山看看那被压在山下的神猴,然后回来给骊山老母交差,接回元凤。
‘事情安排妥当,心里也算舒服许多了。’
送走两个徒弟,回走别院门口,闵府管事已经在那里等候,请他过去后院用饭。
“管事先走!”
陆良生轻挥袍袖,走在后面,让对方带路,后院他也是来过的,穿过挂满灯笼的长廊,途中遇见的府中侍女、仆人一一向他躬身施礼。
这边,书生也都微笑回应,这是他做人的礼貌,不论尊卑。
一路过去后院中间大厅,果然置办了一桌菜肴,传菜的侍女进进出出的忙碌,闵常文喝着茶见到陆良生进来,笑呵呵的起身邀他一起坐去桌边用饭。
“原本准备了丰盛饭菜,不知为何,少了许多,只得重新让后厨做了些家常菜。”
“不碍事,粗菜淡饭入口也能果腹。”
不多时,闵月柔还有闵夫人也从后堂出来,女子眼眶有些湿红,像是哭过一般,席间用饭,也没看过陆良生一眼,书生也不会多问。
那边的老人也不再说起谈婚论嫁的事,说的最多的,还是朝堂、手中政务,偶尔也会问两陆良生关于修道中的奇闻异事。
吃完饭后,陆良生与老人聊了一阵,才告辞回到小院,猪刚鬣不知何时回来的,躺在老樟树梢上,呼呼大睡。
推门进到屋里,蛤蟆道人一掀被子爬起来,跑去书架里抱出公鸡碗,坐到桌上,优雅的擦了擦小筷子,系上围裙。
“快给为师端过来.....”看到递到面前的碗里,顿时眯起蟾眼:“怎的都是一些素菜?为师的红烧肉、清蒸鲤鱼、烤鹅呢?”
陆良生指了指外面。
“被老猪给吃了。”
“彼其娘之!”蛤蟆道人重重一搁筷子,跳下桌面,解开围裙丢去地上,气咻咻走出房门,跑去樟树下,抬头望着树梢上酣睡的肥大身形叫喊。
“你给老夫下来——”
“有脾气偷吃,有本事下来与老夫放对,看老夫不把你炖了!”
“下来啊!!彼其娘之。”
......
听到师父外面叫骂,陆良生摇摇头,拿过床头一本书,籍着昏黄的灯火,躺靠床头翻看起来。
外面,沙沙的脚步声走来。
陆良生抬起脸,看去门口,敞开的房门,闵月柔站在那里,眼眶红红的,手里还端着一碗汤羹。
“今日饭菜有些简单,怕你没吃饱,特意让厨人重新做的。”
唉~
陆良生阖上书本,从女子手里接过莲子羹,放去桌上,不等他开口,闵月柔先说起话来。
“父亲跟我说过了,不过,我不在乎....真的,我不在乎。”
“月柔。”
看着她模样,书生沉下气,将羹汤放去一边,脑中飞速转动,顿时有了婉拒的主意。
轻声道:“其实不光今日我跟闵大人说的那番话.....还有一件事,我若要成亲,必须要让我师父同意。”
“你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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