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了晌午,流淌的小溪清洗了锅碗,放回老驴身后的架子挂着,水渍随驴蹄沿着地面滴答。
吃过孙迎仙弄的那锅‘龙凤大补汤’,一行人方才从京城西面官道拐去的小路继续前行,道路延伸,林野成片,但也不算偏僻,越过一片树林,便能见到成片的田野,远方还能看到不少零零落落的村子。
王田实所在的山村,距离这边还要远上许多,出发前,陆良生对比了地图上方向和道路,那闹鬼的村子也在西北方向,准备顺手帮王田实的家乡除掉恶鬼。
之后,再加快脚程,赶去西北贺凉州,时间上是来得及的。
距离京城天治一百多里,附近的村寨生活并不算太过贫瘠,王家庄田亩连绵一起,绕着庄子延伸到北面的山脚下。
西面还有一条十丈宽的大河,陆良生等人从村外的泥路上了河岸过来,两岸芦苇丛生,又是秋日,一片灰黄的颜色在风里荡漾,映着下午的秋日,水面波光粼粼,让人心旷神怡。
“西有大河缠腰,近有山势为靠,南还有林野挡风,土地肥沃,风景也不错,怎么舍得跑去外面?”
书生牵着老驴目光顺着河面延伸而下,风吹来时,沐在黄昏里的衣袍、发丝都在风里轻抚。
“小的,也不想啊。”
一路过来,王田实也算开了眼界,几个时辰走了百多里路,回到村里都可以吹嘘一辈子了。
看着书生的背影,连忙晃了晃脑袋,甩开想法,又回道:
“……陆公子,这闹鬼谁不怕啊,小的就见过一回,哎哟,吓得几日卧病在床,就感觉身子浸泡水里一样难受,身子骨一弱,就做不了农活,只能出门找口饭吃。”
残阳照着书生,清秀的侧脸偏去后面。
“嗯,那恶鬼可有伤过人命?又在哪里出没?”
“好像没伤过人命…..”
王田实想了想,好像还真没听说有人死过,他指去河岸更远的方向。
“就沿着这条河下去,有个渡口,上次我就在那里遇上,远远看了一眼,瘆得慌。”
“嗯,驱鬼是孙道长拿手的。”
陆良生琢磨着点了点头,看去后面,“老孙?”
后面老驴旁,哪里有孙迎仙的身影,书架隔间里的蛤蟆道人,坐在边上,腰间系着一根绳子,他指着河下面。
“抓鱼去了。”
书生望过去,只见一道火急火燎的身影沿着河边跑了几步,寻了芦苇少的滩口,也不知在做什么,拿着一支毛笔在掌心涂涂画画,然后,往河中猛地一推。
就听,接连几声轰的巨响,河面炸开,几条水柱冲了起来,无数珠帘倾洒映着彤红的霞光闪闪发亮。
“老陆,帮忙!”孙迎仙大喊。
冲上天空又压下的水花之间,还有一条条河鱼落下,陆良生掐出指决探出袖口,望前拂开。
就在王田实瞪大的眼睛里,凌空落下的二十多条鱼,唰的一下半空折转方向,朝河岸这边飞来,齐齐落在书生脚边四周。
《南水拾遗》第十五篇。
“西陵有方士会一术,非五鬼运财,西陵县衙失窃,数百两纹银被盗,打更人有见银两半空漂浮,飞往远方。衙中捕快、城中士卒围剿,终将贼人缉拿,审问得知,此术曰:运转搬挪。”
…….
王田实张着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闭上嘴,急忙脱了破旧的外衣,将地上拍着尾巴啪啪乱响的十几条鱼,一起兜在衣裳里。
“秋日鱼肥嫩,孙道长真是通晓山野美味。”
下方,孙迎仙一跨一纵,身子轻盈跃上来,顺手也捞起两条提在手中,在书生面前扬了扬。
却是被陆良生夺了过来,笑道:
“这天色也不早了,说不得还要在这庄里借宿,总不能空手过去吧?”
“喂喂,借花献佛,好歹这‘花’是本道弄上来的。”
道人跟在旁边比比划划叫嚷时,村外的泥道已站了许多村民,估计听到那几声巨响赶了过来,见到陆良生几人下了河岸,纷纷捏紧了手中农具。
“你们谁啊,来我们这儿干什么?!”
突然出现几个陌生人,又有巨响,不得不让他们感到提防,王田实兜着先跑了过去,扯着嗓子朝他们喊。
“我是田实,不认得我啦?!”
举着锄头、扁担的一群村民看着跑近的身影,都笑了起来。
“王石头,你不是去外面了,怎的回来了?”“才几个月就回来,挣着钱没有?”“对啊,李寡妇还等着你娶她呢!”
说笑的村民大多都这样,外人听来可能会觉得有点冷嘲热讽,熟悉这里的王田实不生气,当着众人的面挺高了胸膛。
“嘿,我这不是想着村里的事才会来的吗,城里好吃好住,每月还有月钱拿,我都存了不少。”
王田实伸了伸脚,脚尖盯着鞋头翘了翘。
“看见没,城里张家裁缝铺子做的,这做功,可比咱们村头的王师傅厉害吧?”
显摆了一番,弄的对面村人也不好说话了,这时,人群分开,一个老人挤了出来,杖尾在地上顿了顿。
“那你还回来做什么?”
“还不是为村里闹鬼的事…..事…..”
王田实见到老人,人一下老实起来,忙站正身子,指去后面牵着老驴的书生和道人。
“爹…..这是我给村里找来驱鬼的……”
“还说鬼,村里哪里来的鬼!”老人举起杖头敲了过去,王田实也不敢还手,硬受了几下,老人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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