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里人?为什么要偷电动车?来金陵多少年了?”冯见雄调整好情绪,气定神闲地开始跟周某慢慢~
上辈子冯见雄也不是没做过刑事辩护。
尤其是刚入行那几年,资历浅薄时,说话没分量,这种穷逼的排骨案件也只能捏着鼻子做。只是后来腕儿渐渐大了,才专挑有钱人的官司打。
所以,怎么和没文化的嫌疑人,甚至是潜在委托人说话,冯见雄还是有点经验的。
他知道,跟这种人说话要比跟大学生说话更累,所有专业词汇必须越少越好,尽量说人话,而且必须慢慢费心建立起信任。
或许是因为刚才冯见雄从贾明威美工刀下救下周某时,周某还晕着,所以他并不知道冯见雄的口才有多牛逼。
作为一个被警方反复教训得皮了的老油条,面对这种垫场子的话,周某也就没有任何敬畏之心,只觉得问题很可笑:
“木有钱啊!那肯定要做啊!不偷的话,没有钱用。老家gx的,五六年了。”
冯见雄听得出对方语气中的不屑和无礼,但他并不介意:“没钱不能打工吗?有手有脚的,你们那里来江南打工的不少吧。”
“打工这方面嘛……”周某稍微想了想,旋即继续哂笑,那普通话里夹杂着的粤语口音,让这次攀谈听起来有些可笑,“打工系不可能打工的啦,这辈子也不可能打工的啦。生意?生意又不会做。就是要偷介种东西,才阔以维持得了生活哇,酱子。”
冯见雄脸一板,软硬兼施得恰到好处:“那你被抓进来这么多次,不会后悔吗!”
周某笑了:“进看守所跟回家一样滴啊!大年三十晚上我都不回去啊。那就平时家里出点事,我就回去看看,酱子。”
冯见雄双手叉在胸前,玩味地问:“那你觉得在家里好还是在看守所里好?”
“在看守所里的感觉呢……”一直对答如流的周某,面对这个问题居然用脑子回忆了一下,然后才略带沧桑感地回答:“在看守所里的感觉比在家里面好多了啦!在家里面一个人多无聊?都木有友崽玩啦,都木有友女玩啦!这进了这里去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喔!就是超喜欢在里面的啦!就跟去ktv开厢差不多的啦!”
“辣鸡!人渣!没救了!居然把进看守所当成去ktv开包?冯同学就算再牛逼,怎么可能说服得了这么无耻的人?”权此芳和老孟都听得目瞪口呆,甚至连客串摄影师的权此芳,都觉得一阵羞耻感袭来,让她有关掉摄影机的冲动。
似乎唯恐这种话传出去被地球人听到,就会刷低地球人的无耻程度下限一般。
一旁的贾明威更是深感厌恶,更加为自己刚才劫持了这么个人渣而不值——哥可是名牌二本院校的高材生,注定了这辈子要进体制的,怎么能跟这种辣鸡混在一起!真是屈辱!
其他人反应都很激烈,冯见雄却是一点都不在乎。
他静静等对方说完,停顿了一下,才指了指贾明伟,对周某说:“个个都是人才?包括他咯?看来你很想再被勒死一次嘛。”
周某难得地第一次露出了羞愧之色:“不包括他啦!进来得多的才叫人才,这种童子鸡没见识过大风大浪,一点玩笑开不得的,小气!”
“你!”贾明威一听连这种惯犯都看不起自己,顿时怒火中烧,猛然就想扑过来,可惜双手都被拷住了,扯得钢镣铛铛作响,却又哪里挣扎得动半分?
冯见雄看看贾明威,又看看周某,然后长身而起,缓缓伸了个懒腰,用最鄙夷轻蔑的语气、几乎是用鼻孔哼出下面几句话:
“呵呵,从经济学上来说,这叫典型的‘因为曾经付出的沉没成本太多,所以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没法回头’了。”
老孟读书少,经济学概念知道得不多,一时没反应过来。
权此芳却是读过研的,理论基础扎实,稍微想了想后,不解地接话:“沉没成本?听起来有点道理。但是冯同学,你现在是在跟小学文化的惯犯聊天。要劝这种人,你能不能讲人话?”
“知道,只是先自我感慨一下。”
冯见雄冷冷回了一句,伸够了懒腰,重新坐会位置上。然后忽然换了个眼神,死死盯着周某。
周某居然被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你……你看着我干嘛!我说的都是实话,还骗你作甚?我就是喜欢看守所!”
冯见雄一拍桌子:“呵呵,别告诉我,如果给你一个机会,出去之后可以好好做人,而且拾到一个完全没人认识你的陌生环境,没人知道你的过去没有,也不可能通过任何档案查到你的劣迹——你会不羡慕?你会不想重新再来?”
“哈哈哈,开什么玩笑!谁会羡慕那种日子,你不知道我现在偷车偷得日子多舒服……”周某愈发心虚了,嘴上依然很硬气地死不悔改。
但他的内心,竟然有一个潜意识在不可抑制地涌动着问自己:如果真的可以重生一次,回到第一辆车都没偷之前,没有任何人看不起自己……自己真的还会偷么?
这个可怕的念头刚一冒出来,就把周某吓了一跳。他连忙在脑海里把那种邪念强行驱赶出去:“这种煞笔假设怎么可能?胡思乱想!别被那小子骗了!偷车多风光?在圈子里积累了这么多年资历,江湖地位这么高。每次进来,遇到那种才二进宫三进宫的新人,哥还能摆摆老资格,友崽友女多崇拜我?”
冯见雄看到了对方的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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