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宅位于淮江南岸乌衣巷中最外围,这里是大世家的居住地,什么王谢周张……都在这。
当然,薛家是非常不起眼的,房产也只占了半条街。
最西侧的院落是薛邱的,这本来是花园子,薛邱喜欢清净,隔断出来的。
薛老夫人作为的长嫂,薛家大房的老祖宗,自然住在家里最中轴的院子里。
而老夫人要薛繁织和薛景仁去的地方两个都不是,是薛家大宅后院的待客大厅中。
等薛繁织和薛景仁到了之后,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
薛繁织目光扫过去,都是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亲人。
其中有薛老夫人自然不必说了,大房庶出两家,薛家三房老夫人带着两个儿子,四房只有叔伯辈,兄弟两人,五房一个叔伯辈。
大房二房是亲兄弟,三房四房亲兄弟,五房自己,大家共有一个爷爷。
一屋子少说也有三十口,有人是早几年投奔薛邱的,有人是这几天到的,薛繁织他们是最后一批,大家聚一起,可能也是为了接风洗尘。
这么多人,然而薛繁织一眼看过去,关注的还是母亲和薛皎月。
薛景仁诧异的目光一缩,指着薛皎月道:“她怎么还在这?她不是被我送回老家去了吗?”
薛邱不知道什么原因不在,大厅暂时有薛老夫人主持。
薛老夫人穿着一身酱色披帛,头上一个翡翠色镶黄玉的抹额,她端跪坐在正厅主位的矮榻上,言语冷淡道:“是你爹派人把七娘接回来的,好在接回来了,不然还不知道你薛大郎君在外面竟然干这种勾当,残害自己的亲妹妹!”
薛景仁直接就愣了,脸上写满了您从何说起这样的问话!
薛繁织看着神色得意的薛皎月和目光闪烁的母亲,好像明白了什么。
薛老夫人其实不是他们的亲祖母,他们的亲祖母是个妾,留在老家没带来,薛老夫人一生无儿无女,为了给薛家传宗接代,她同意了婆婆的安排,给薛老太爷安排了一个妾室,生完孩子,那妾室就被送走了。
薛老祖宗却尝到了新鲜的女人后背信弃义,又娶了两个妾室,因此和老夫人貌合神离。
也因此不管是对薛洋这种抱养过来的嫡子还是薛家另外两外庶子,其实老夫人的态度都是淡淡的。
从不会偏袒谁,当然也不会打压谁,她行事还算公平。
所以她能问出这样倒打一耙的话,肯定是薛皎月先告状了,可笑的是母亲竟然让薛皎月告状,不拦着不说,还让老夫人来审问他们呢。
“祖母!”薛繁织恭敬的叫道:“不关大哥的事,大哥送薛皎月回去是因为不想我受委屈。”
薛老夫人声音依然冰冷:“那就确有此事了?”
薛景仁急得脸通红道:“祖母,是薛皎月先害小八的!”
薛繁织点头道:“所以请祖母听我们细说可否?”
“有什么好说的?!”
眼看着薛老夫人就要点头,这时从外面阔步走进来一个长身玉立的中年男人。
男人瓜子脸,桃花眼,虽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可皙白的肌肤和笔直的身材说他二十岁也有人相信。
如今道家清谈大行其道,世人最爱玉的高洁品格,男人气质如兰如玉,正好满足世人对美好的所有幻想,这人就是因为长相曾经名声显赫一时的薛洋,也就是薛家族长,他们的父亲。
薛繁织回过头去看父亲,上辈子和父亲一别,如今已经有五年之久了吧?
父亲容貌未变,看她的目光依然冰冷。
其实父亲也是她的心结。
不说平时父亲怎么偏心薛皎月而厌恶她,上辈子父亲是因为帮助薛皎月和萧戬谋反被萧翊发现,然后满门抄斩的。
她和父亲感情并不好,应该是父亲单方面跟她感情不好,她其实非常希望父亲能重视她,关心她一下。
当时两位兄长和母亲都已经去世,父亲是她唯一的亲人了,所以知道萧翊的决定,她不顾自己的身体,在大雨中跪了一个时辰去找萧翊求请。
萧翊让她起来她不肯,最后惹得萧翊大发雷霆说“是不是朕把江山给你父亲你就满意了?这样的岳父,自己女儿在宫里他还谋反,都不怕朕杀了你,你还求请,留着他干什么?”
她依然不觉得父亲不顾自己,哭的不能自已,后来萧翊将她敲晕,抱着她回了寝殿……
等她再醒来,父亲已经死了,听宫人说父亲在刑场上骂她是白眼郎,不帮他求请,咒她不得好死。
最后他成功了,她确实也是萧翊赐死的,如他所愿。
为什么她真心尊敬的人,临死却能恨她如斯?!
薛繁织看不懂父亲,心里酸楚,很想问个明白,这时候大哥给父亲行礼。
父亲路过他们两个的时候一甩袖子道:“免了吧,你们能稍微仁慈一点,不要手足相残我就心满意足了,可受不起你们的大礼。”
大哥神色黯淡下去,之后什么也没说。
薛繁织比大哥更为沉默。
薛洋则走到老夫人面前道:“娘,景仁和小八做下了这种残忍之事,实属可恶,可如今咱们刚到建康,家丑不可外扬,请娘念在他们年幼的面子上,就让景仁闭门思过半月,至于小八嘛……”
之后他又回过头看薛繁织一眼,那目光冰冷道:“残害家姐,不念手足之情,还怂恿景仁,其心可诛,不打三十家法她不会长记性的!”
他们的家法是大理寺衙役用的法杖,一棍子下去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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