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洲一笑:“呵呵,不妥之处可大了,皇帝老了,他开始力不从心,他开始没了往日铁血,开始筹谋后世.....”
“这不是更好,皇上宽厚,天下就有福了。”
李星洲凄然:“有福个锤子,他们舒服,我可惨了。”
狄至率先反应过来:“皇上力不从心,自然是太子主事......”
“对,太子向来与我潇王府不对付,况且太子也好,太子嫡子李环也罢,都被我得罪了个遍。”李星洲摇摇头,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去惹李环了,真是喝酒误事。
“可太子是亲王之后,家财万贯,又是朝廷郡王,也不至于,不至于如此忌惮太子吧.......”狄至问。
“这是格局的问题,简单的说,人生无时无刻不在博弈,最终会达到一个大家能接受的平衡点,若太子跟我对垒,我反而不怕。
可问题在于太子处在大局,而我身处小局,二者并不对等,我玩不起他所在的盘,连博弈对垒的资格都没有。”李星洲叹气,好想吟一句:风萧萧兮易水寒。
“属下不明白。”狄至老实的说。
李星洲也不避讳,至少对狄至不必:“简单的说,太子根本无需与我对垒,他只要做好本分,安安稳稳,不出意外,天下必然是他的,这就是大局。
而这种大局只要他不漏破绽,无人可搅局。到时他是九五之尊,天下共主,别说小小郡王,就是亲王又如何,家财万贯有什么用。”
狄至严申听了都顿时脸色难看,一时无言。
随即,李星洲像是想起什么,豪迈笑起来:“不过也没那么悲观,我总觉得太子其人,说不定会自降格局......
当初鞍峡口之战,就是因为他贪功才酿成危及国家之祸,简单的说是贪功,可往深了说,他就是一叶障目,看不清格局。
他身为东宫太子,未来皇帝,却满脑子想着和臣下杨洪昭争功,就是没大局观,自降格局,抛开自己大盘不玩,抢着别人的小盘玩,结果还玩砸了,才酿成大祸。
现在即便他成了皇帝,鞍峡口一战,只怕也会成一生诟病,受后世嘲笑。如果他再犯几次这种错就好了......”
“可万一他不犯呢?”狄至皱眉问。
李星洲笑道:“那就敬而远之,大不了跑辽国去。”
“啊......”严申张大嘴巴,一脸不敢相信:“世子,辽人都是畜生,怎么能去辽国呢。”
“我是打个比方。”李星洲不在意的摇摇头:“再者只要我掌控漕运,就可慢慢扩张为海运,到时就不只这小小天地了。”
........
“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盖君者为天之子,天授君权以驭万民,可诸位口中圣贤却说天之视听,既为百姓视听,此非忤逆之言?”御书房内,皇上脸色很不好,用指节敲着桌子说道。
寂静之中,声响清脆可闻。
下方两侧金帘红柱边,分立八位老者,大部分身形佝偻,白发苍苍。
带头左首为翰林大学士、判东京国子监、礼部判部事陈钰。
右首为死里逃生的史馆史官孟知叶,后方都是当朝大儒,这些人大多著书立说,虽影响不一,但都很有名望,弟子众多。
见皇上发怒,众人都不敢言语。
却只有陈钰拱手上前,长揖而后道:“陛下,孟圣此言出周武王,却无忤逆之意,旨在告诫明君,民心民意,向来定国之兴亡,家之死生,以当时而言,百姓好恶得失,确实决定汤武革命成败,并非妄下论断。”
皇帝听了脸色完全冷下来。
陈钰也不看皇帝脸色,只是再行礼,然后艰难的缓缓迈动步子,退回队列之中。
这时孟知叶站出来,也不行礼,态度倨傲,不似陈钰谦虚有礼,一副狂人模样。
皇帝皱眉,不给好脸色:“帝师有何话说。”
孟知叶一甩衣袖,“陛下,这些都是酸腐之人,不通圣言胡乱臆测圣人之意,故而曲解。”
说着他倨傲道仰首:“所谓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此中天既为天子,古人著书简略,只见表意自然会曲解,故而此句因解为,天子之视听,即为百姓之视听,天子之意愿即为百姓意愿,如此则天下太平。”
皇帝一听顿时愣住,随即脸色转好,点头道:“不错,解得好,看来孟轲真乃圣人。”
见皇上如此,下方众位大儒连忙点头称是,都竖起拇指称颂孟知叶解得好。
孟知叶面无喜色,也不领情,孤高的避开众人目光。
“不妥!”这时陈钰又站出来,作揖然后面色肃然道:“此句原为周武之言‘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百姓有过,在予一人,今朕必往。’联系前后语意,说的便是天之视听乃为百姓视听!岂是曲解,百姓视听既为名义,天尊民意,是孟圣旨本意,孟圣还言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也是.......”
孟陈钰面色严肃,还在说,皇上先怒目而视:“陈钰住口!”
御书房中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赶忙低头,皇地环视众人,然后道:“今日便到这,诸位夫子想必累了,都退下吧,孟师且留下。”
众人这才散去,孟知叶也不点头答应,却还是单独留了下来。
“孟师之解,与朕好好说说。”待到众人走后,皇上才道,还亲自为他递上茶水,孟知叶接过,也不客气,自顾自照着案边古籍说起来。
过了一会儿,有太监通报进来,小声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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